他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山坡之上,一名守将打扮的人,探出头来,冷冷地向下问道:“既然是奉命而来,为何不见你军中,有我大奉的旗帜?”
这个问题,仿佛一个火星,瞬间引爆了沙摩柯所有的耐心!
他脸上的伪装彻底撕裂,狞笑一声,破口大骂:“旗帜?去你娘的旗帜!老子就是旗帜!少他妈的给老子唧唧歪歪!识相的,就乖乖把所有粮食都给老子交出来!否则,爷爷让你这青石坡,变成血石坡!”
山上的守将,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一丝感情:“这么说,你不是大奉的人了。”
“哈哈哈哈!”
沙摩柯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他放声狂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大奉?大奉算个什么东西!”他用马鞭指着山坡,极尽嘲讽之能事,“陈匹夫那个老不死的,还真以为我沙摩柯是他养的一条忠犬?我呸!老子早就想反了!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整整十年!”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最信任的我,会成为他的掘墓人!还愚蠢地派我来押运粮草,这不是把一群肥羊,亲手送进饿狼的嘴里吗?简直是蠢得无可救药!”
他的笑声,充满了无尽的快意与蔑视。
然而,就在他笑声最猖狂的时刻,山坡的顶端,一道身影,如同磐石般,缓缓出现。
那人身披白虎营独有的玄铁山文甲,身形挺拔如松,腰悬一柄古朴长剑。他没有戴头盔,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了冰冷的漠然。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深邃的目光俯瞰着坡下数千叛军,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从他身上散发开来,竟然让沙摩柯的笑声,不由自主地戛然而止。
那人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淡漠。
“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该上路了。”
他顿了顿,冰冷的目光锁定在沙摩柯那张错愕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就凭你这条土狗,也认为自己……吃得下这批粮?”
这句轻描淡写却又充满了无尽蔑视的话语,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沙摩柯的脸上!
他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一股被羞辱的怒火,直冲天灵盖!
“你……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将军这么说话!”沙摩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山坡上的身影,厉声咆哮,“你可知道,现在是什么局面吗!”
“给我死!”
他猛地将手指放入口中,吹出了一声尖锐无比的鸟叫!
“啾——!!”
这声呼哨,如同拉开了一场杀戮盛宴的序幕!
“嗷呜——!”
“杀——!”
刹那间,在青石坡周围的另外三面山林之中,同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无数面代表着不同土司部落的图腾旗帜,从林海之中猛地冒了出来!
黑压压的人潮,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山上疯狂地涌下!他们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从四面八方,朝着青石坡这个中心点,合围而来!
龙戈的鹰涧锐士!孟狼的南蛮联军!还有其他几个中小部落的兵马!
加起来,足足有近两万人!
他们与沙摩柯的五千叛军,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将青石坡上那区区数百人,围得如铁桶一般!
看着这漫山遍野的友军,沙摩柯心中那点被羞辱的怒火,瞬间被无与伦比的得意与狂傲所取代!
他重新挺直了腰杆,手中的马鞭遥遥指向坡顶那道孤傲的身影,状若癫狂地大笑道:“看到了吗!蠢货!你看到了吗!”
“在这西南的十万大山里,就得听我们土司的!在这里,我就是天!我就是王法!”
“现在,你和你手下那几百只臭虫,已经成了瓮中之鳖!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跪下投降,交出所有粮草,我或许可以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几名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土司首领,此刻也赶到了沙摩柯的身边,与他并排而立。
“沙摩柯兄弟,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废话!”一个满脸横肉的独眼龙首领狞笑道,“直接冲上去,将他们剁成肉泥,粮食不就到手了!”
“没错!我已经等不及要尝尝大奉的军粮是什么滋味了!”
沙摩柯与那些土司首领们相视大笑,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那名白虎营的都督,自始至终,脸上都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
他看着山下那黑压压的、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数万敌军,看着沙摩柯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眼中那抹嘲讽之色,反而越来越浓。
他缓缓地举起了右手,五指张开。
山下,沙摩柯的耐心已经耗尽,他举起了手中的弯刀,准备下达总攻的命令。
“看来,你是选择死了!既然如此……”
“投降,还是不投降?”他最后一次问道。
山坡上,那名白虎营将军,秦岳,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剑身古朴无华,但在出鞘的刹那,却发出了一声清越的龙吟!
“林都督……料事如神。”
秦岳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宣判死亡的冰冷。
“沙摩柯,你这条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有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杂碎,真以为自己是猎人?”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
“很可惜,从始至终,你们都只是猎物而已。”
他猛地将手中的长剑向前一挥,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震彻山谷的咆哮!
“告诉他们!这里,没有什么所谓的粮食!”
“有的,只有为你们这群叛逆,准备好的地狱!!”
“神机营!听我号令!”
“——给!我!轰!!”
“轰”这个字,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王,下达了灭世的敕令!
就在秦岳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
异变陡生!
青石坡上,那些原本被当做工事的“粮草袋”,突然从中间裂开!
那里面,根本不是什么金黄的谷米!而是一具具闪烁着钢铁寒芒、造型狰狞可怖的战争凶器!
是炮!
是一门门炮口漆黑如深渊,早已填装好弹药,调整好射击角度的黑衣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