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工,你觉得这事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捣鬼?”
沈叶抿了一口茶水,语气平静地朝着年羹尧问道。
现在这种时候,不管京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叶都鞭长莫及。
所以此时的他,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稳住自己。
年羹尧对于旁人,一向骄傲自负,可是面对自己这个太子姐夫,却格外谨慎。
他自诩文武双全,可是太子好像每一样都比他强。
这些天,太子虽然没有怎么出手,但是太子做的几件事儿,每一件都让人钦佩不已。
尤其是临来之前,听人兴致勃勃地说起这次在草原上的围猎场面,让他既惊讶不已又佩服得五体投地。
恨不得自己也在现场!
文比管仲,武比乐毅!
不知道是谁,竟把三国时夸奖诸葛亮的话套在了太子的身上。
这就让一直觉得自己可以比拟诸葛亮的年羹尧,心里有点受伤。
听沈叶问,他就沉声的道:“太子爷,此事如果没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奴才打死也不相信。”
“毕竟有户部和太子爷在,就算是有人听说毓庆银行的钱都已经借给了内务府,也不会有人相信朝廷和太子还不了这笔钱。”
“唯有有心人煽风点火,制造恐慌,才能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所以微臣觉得,只要朝廷下定决心,抽丝剥茧,一定能把幕后推动这件事情的人,一一捉拿!”
看着信心十足的年羹尧,沈叶拍了拍年羹尧的肩膀道:“羹尧,你这么远跑来报信,辛苦了。”
“让心月给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说不定这件事,还真的需要你出手。”
年羹尧恭敬的道:“有什么事儿,太子爷尽管吩咐,奴才一定尽力而为。”
沈叶笑着道:“记住,咱们是一家人,不用如此的客气。”
说到这里,他朝着身边伺候的人道:“你带着年羹尧去找年美人。”
打发走了年羹尧,沈叶来回踱了几步,就朝着乾熙帝的营帐走去。
乾熙帝的营帐外有护军,内有侍卫,可以说守卫森严。
但是这等的情况对沈叶这个太子来说,却并不是什么阻碍,随着梁九功的通禀,沈叶就来到了乾熙帝的大帐内。
乾熙帝正在看书,而在乾熙帝的身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轻轻的给乾熙帝捶腿。
看着悠然自得的乾熙帝,沈叶心里嘀咕:可真会享受!
“儿臣见过父皇。”虽然心里对乾熙帝腹诽,但是沈叶还是毕恭毕敬的行礼。
乾熙帝将手中的书一放道:“不用多礼。”
“你这赶了一天路,不说歇歇脚,怎么急匆匆跑来找朕,有事吗?”
沈叶迟疑了一下,目光朝着那个侍女看了一眼。
乾熙帝明白沈叶的意思,他挥了挥手道:“郑春华,你先退下吧,一会儿朕再去找你。”
听到这个名字,沈叶的心中一震。
如果按照平行时空的情况,这位可就是和太子一起,给乾熙帝送了一顶帽子的人。
长得还真的是不错。
原太子别的水平不怎么样,但是却真的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不过,沈叶可没有心思再给乾熙帝送一顶同样的帽子,所以他也没有看郑春华。
他不看郑春华,郑春华却偷偷的瞥了沈叶一眼。
宫廷中,有不少关于这位太子的传说。
现在最多的,就是太子贤明,文比管仲,武比乐毅。
第一次见到太子的郑春华,自然想要好好看一眼太子的模样。
而太子的长相,果然没有让郑春华失望。
只可惜……
随着郑春华的退走,沈叶这才正色道:“父皇,儿臣这次过来,是向您来告状的。”
“你要告谁的状?”乾熙帝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郑重。
沈叶沉声的道:“父皇,儿臣要告的是户部尚书马齐和内务府总管马武兄弟。”
乾熙帝一愣,心说太子这真的是和自己身边的近臣给杠上了。
要不然,怎么会参奏这两个人呢?
他对于这种情况倒也并不反对,隐隐约约的,他还有些喜闻乐见。
“他们两个得罪你了吗?”
“父皇,这两个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们两个掌握户部和内务府两处银库,却在明知道儿臣毓庆银行的预备银子不能动的情况下,以这次万寿节为名,将毓庆银行的储备银给调走。”
沈叶目视着乾熙帝,郑重无比的道:“为了父皇这次万寿,周转一下,儿臣也就认了。”
“可是他们在调走银子之后,却让人散布谣言,说毓庆银行的银子已经调走。”
“内务府和户部都不会将这笔钱还上。”
“所以存在毓庆银行的银子,是取不出来了。”
“以至于造成了前些时候,不少储户跑到毓庆银行挤兑,甚至还有人要抢毓庆银行银库的场面。”
说到这里,沈叶朝着乾熙帝行礼道:“两个人如此丧心病狂,实在是十恶不赦,请父皇给儿臣做主。”
乾熙帝皱了一下眉头,毓庆银行的事情,他倒也在奏折上看到了,但是并没有太在意。
毕竟对他来说,每天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这等小事不至于被他放在心上。
可是现在,这么一件小事,居然牵涉到他两个心腹,这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你说是他俩散布谣言,可有证据?”乾熙帝直接问到了事情的关键。
你不能说是他们两个做的,就是他们两个做的。
还得以证据来说话。
“父皇,这二百万两银子从毓庆银行调出的事情,儿臣觉得只有您和我,以及马齐兄弟两个人知道。”
“这谣言自然不会是父皇您传出去的,儿臣也不可能这样做。”
“儿臣觉得,这一定是马齐兄弟对于儿子的责怪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利令智昏,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请父皇明察!”
听沈叶如此说,乾熙帝的心中就升起了一丝言之有理的感觉。
太子分析得有理有据,好像也不错,这种事情,除了太子之外,最先怀疑的就是马齐兄弟。
而太子经常对马齐进行责罚,这动机倒也说得通。
乾熙帝沉吟片刻,沉声道:“宣马齐兄弟觐见。”
站在帐篷角落的梁九功,赶忙小跑出去,这等的浑水,他可不敢蹚。
也就是一会儿功夫,马齐和马武就走了进来。
两个人神色轻松,很显然这一次梁九功没有给他们透漏什么。
“马齐马武,太子刚刚说你们制造谣言,说什么毓庆银行的那些存款兑现不了了,从而造成了毓庆银行被存款人挤兑,可有此事?”乾熙帝在两个人行礼之后,冷冷的说道。
听到乾熙帝这问话,沈叶轻轻的撇了撇嘴。
乾熙帝虽说是要给他做主,但是从他的问话上就能够感到他对马武兄弟两个人的偏袒。
而马齐和马武没有想到,沈叶竟然竟然将他们两个给告了,而且告的还是毓庆银行的事情。
心里有鬼的马齐,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
心说这件事情才办,莫非,这么快就被太子给抓住把柄了吗?
那可真是太倒霉了!
不过心里慌张,但是表面上他却平静的道:“陛下,太子爷如此指控臣下,请问可有什么证据?”
他这一问,马武也怒气冲冲的道:“请陛下明鉴,臣虽不能自夸自己是赤胆忠心,但是,对陛下却是忠心耿耿。”
“这等的事情,臣绝对没有做过,请太子爷拿出证据来。”
看马齐兄弟一脸委屈,乾熙帝郑重的看向沈叶道:“太子,你给他们两个说一下吧。”
“是,父皇!”
沈叶朝着乾熙帝抱拳后,郑重无比的道:“马齐马武,从毓庆银行调二百万两银子到内务府。”
“这件事情只有咱们四个知道。”
“我和父皇自然不可能去说毓庆银行将应对储户兑付的钱调给了内务府,那这件事情,就只有你们兄弟两个人传出去。”
“现在,京城之内,因为有人造谣说毓庆银行的库房已经没有钱了,更没有钱兑付明年到期的存款,因此引起了不少人去毓庆银行挤兑的场面。”
“这件事情不是你们做的,还能是谁?”
听到这话,马齐松了一口气。
他既然做了这件事情,自然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绝对不会让自己给陷进去。
“陛下,太子爷,臣兄弟二人冤枉啊!”
“当时商议这件事情的时候,虽然只有咱们四人,但是从毓庆银行提银子的时候,那知道的人可不少。”
“户部操办此事的郎中,还有内务府的几位掌库,他们都知道啊!”
“说不定这件事情,就是他们之中谁泄露出去的。”
“请皇上和太子爷明察!”
马武听兄长如此一说,也跟着附和道:“陛下,太子爷,臣等兄弟可以保证,这件事情不是我们做的。”
“我们不敢,也绝对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看马齐兄弟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乾熙帝的眉眼舒展了些。
马齐兄弟是他用顺手的人,他自然不舍得将这两个人给处理了。
当下他就沉声的道:“允烨,这件事儿马齐他们兄弟二人说的有理,朕也觉得不是他们。”
听乾熙帝如此说,马齐和马武脸上的神色更轻松了。
而就在此时,沈叶却郑重的道:“父皇,就算马齐马武兄弟二人没有推动此事,他们也罪责难逃。”
“调用毓庆银行的银子,本来就是一件朝廷机密,不允许外泄。”
“可是这等的事情,却从内务府和户部泄露出去,以至于造成了这等难以收拾的局面。”
“儿臣认为,必须严惩二人,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