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城,东市。
原本车水马龙、摩肩接踵的繁华地段,此刻如同被飓风扫过,一片狼藉。
摊贩的货物散落一地,来不及收走的蒸笼兀自冒着微弱的热气,几只受惊的鸡鸭在空荡荡的街角扑腾。
活人?一个都看不见了。
全被小张伟这一行人吓跑了。
那句“不出百步,必有XX之灾”,已不再是算命批语,而是成了催命夺魂的阎王帖!
这“算命”,简单粗暴,结果立竿见影,效果更是惊世骇俗。
侥幸躲在远处门缝、窗棂后窥视的百姓,看向被一群人簇拥在中央的小张伟时,眼神里只剩下畏惧,仿佛在看一个行走在人间的绝世灾星!
“小……小师叔祖……”一名随行的年轻弟子,看着这满目萧条的景象,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凑到小张伟身边,“这……人都跑光了,咱们……要不先回山吧?”
小张伟背着小手,头也不回,小脸上满是自信道:“回?回什么回?”他老气横秋地摆摆手,“我算的这么准,怎么可能没人来?耐心等待即可。”
那年轻弟子被他一声“师兄”喊得差点原地跳起来,脸都白了,连连摆手,“小师叔祖,我可担不起这句师兄。”
“哎,无妨无妨!”小张伟终于舍得转过头,小手一挥,显得格外大度,“你喊我小师叔祖,我喊你师兄,咱俩各论各的。”
就在二人谈话间,远处街角,
两个行色匆匆的汉子刚探出头,一眼瞥见这“瘟神”组合,如同见了鬼魅,
“妈呀”一声怪叫,以比兔子还快的速度缩了回去,隐约还能听到压抑的咒骂随风飘来:
“丧门星!”“害人精!”“快走快走……”
“师叔祖,”一直侍立在小张伟身侧,气质清冷如霜的五师姐,秀眉微蹙,清澈的眸子扫过街角,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刚才那两人在骂你,用不用我出手?”
“不必”,小张伟小手一背,下巴微扬,一脸云淡风轻的豁达,“在背后蛐蛐我,说明那两人的人品不咋地!”
“不是蛐蛐”,五师姐提醒道,“是在骂你。”
“骂我?那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小张伟一脸惋惜,“哎,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一旁,三师兄忍不住道,“师叔祖,您就没考虑过是您自己的问题?”
“嗯?”小张伟一愣,“我有什么问题?”
“一个人说你不好,可能是他的问题”,三师兄耐心解释道,“可一群人说你不好,那....”
三师兄点到为止,后面的话,他也不好说出来。
“那就说明他们是一伙的。”小张伟自信满满道,“这个我懂,”
“别人诋毁你,不是你的问题,是他们嫉妒你了”
“咳..”五师姐被呛了一下,终是忍不住道,“小师叔祖,您真的不反思一下自己?”
小张伟认真的道,“我每天都反思三次!”
“呃?”五师姐和其他弟子听到这句话都看了过来。
小张伟深吸一口气,道:
“吾日三省吾身”
“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
“我是不是给他脸了?”
“我是不是动手晚了?”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
风停了,远处扑腾的鸡鸭也僵住了。
所有道宫弟子一个个目瞪口呆,嘴巴微张,眼神呆滞地看着他们那位一脸正气的小师叔祖。
三师兄那方正的脸庞彻底石化,五师姐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茫然”的情绪。
这……这是什么“三省吾身”?
这脑回路……是人的吗?
天心殿内。
天心镜将这一幕“三省吾身”的“豪言壮语”以及弟子们集体石化的表情,纤毫毕现地呈现在众长老眼前。
殿内落针可闻,空气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诸位长老的表情精彩纷呈:有嘴角抽搐强作镇定的,有扶额叹息不忍直视的,有眼神空洞怀疑人生的……
唯有主位上的道一老祖,非但不觉尴尬,反而抚掌大笑,眼中精光四射,满是欣慰与得意:“哈哈哈!好!好一个三省吾身!深得吾心!深得吾之真传!不愧是我的好徒儿!”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道四老祖,嘴角忽然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师兄,你的‘好徒儿’……有主顾上门了。”
天心镜中,清河城东市那空荡荡的街角,
一个身形佝偻、拄着拐杖的老妪,正颤巍巍地领着一个低眉顺眼、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少妇,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杂物,朝着小张伟一行人所在的方向,一步一步,挪了过来。
老妪走到近前,浑浊的老眼带着敬畏和希冀,恭敬地弯下腰,声音沙哑:“小……小神仙,老婆子……带儿媳来求您……算一卦。”
小张伟背着小手,老神在在地上下打量了那少妇一番,道,“算什么?”
老妪脸上堆起讨好之色,搓着枯槁的手,有些难以启齿:“就……就算算……我这儿媳……啥时候能给老婆子家……添个丁,续上香火?”
“嗯?”小张伟小眉毛一挑,乌溜溜的大眼睛又仔细在少妇身上转了一圈,尤其在那平坦的腰腹处多停留了一瞬。
少妇身段匀称,穿着虽旧却整洁,皮肤白皙,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润,低垂的眼帘下睫毛微颤,显得温顺又紧张。
怎么看,也不像是体弱难孕之人。
“道长……能……能算到吗?”老妪见他不语,心提到了嗓子眼,声音更显急切卑微。
“自然可以”,小张伟说完,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竟煞有介事地抬起小手,拇指在其他几根手指关节上飞快地掐算起来!
那起手式,圆融流畅,带着某种玄奥的韵律,竟与天心殿内道一老祖平日推演时的动作惊人的神似!
“嘶——!”
天心殿内,瞬间响起一片惊疑之声!
“大衍道经的推演手印?!”
“小师叔祖并没有获得这部道经....”
“这……这手势……神韵竟有几分老祖风采?”
“........”
众长老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道一身上。
道一那向来厚如城墙的老脸,此刻竟罕见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红晕,随即被他强行压下,故作镇定地捋了捋胡子,目光飘向别处。
心中却暗骂起来,“这小兔崽子!平日里偷学老夫推演之态,只学了个花架子手势,毛用没有!这下可好,在这么多人面前显摆,把老子也架起来了!”
天心镜内,小张伟的“掐算”已近尾声。
他猛地停下动作,小脸一肃,“一个月后便能怀上”
“真.....真的?”老妪听完,浑浊老眼都开始放光!
“不过...”小张伟话锋一转,“从今天起,你儿媳需独自去城外三里的少林寺寺庙内求福。”
“去寺庙求福?”老妪一愣,不解道,“这是为何?求子……不该去送子娘娘庙吗?那少林寺……是和尚庙啊?”
“天机不可泄露,照做便是!”,小张伟神叨叨说道,“记住,需在那庙中诚心祈福,连求三日,不得归家,不得见外人,心诚则灵,香火自续!”
“这.....”老妪有些犯难。
虽说寺庙乃是清修之地,可儿媳毕竟一介女流。
“怎么?”小张伟反问道,“不想续香火了?”
“续!”老妪被“香火”二字死死拿住,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被彻底压下,“我这就回家准备。”
言罢,老妪再三道谢,带着儿媳离开。
等这二人走远后,三师兄一脸疑惑道,“小师叔祖,你这是什么操作?”
小张伟瞥了他一眼,小手负在身后,只淡淡吐出三个字:“神操作!”
三师兄更懵了,耿直地追问:“神在何处?还请小师叔祖明示,为弟子解惑。”
小张伟不由摇了摇头,叹息道,“是老妪儿子不行,所以刚才那年轻妇人才怀不上。”
三师兄疑惑之色更深,“既然如此,小师叔祖为何还让她去寺庙?还一连三日?”
小张伟神秘一笑,“自然是替她找一个行的男人!”
周围一众道宫一愣,但瞬间反应过来。
然而,这三师兄却疑惑道,“即便小师叔祖想借种,可也不应该去少林寺庙啊?”
“嗯?师兄浅了”,小张伟一脸认真道,“那里,就是暗藏春色,藏污纳垢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