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妖窟角斗场,依旧是那座充斥着无尽喧嚣、血腥与狂热气息的庞然巨物。
龟太郎和黑鳄齿从内部通道进入,避开了外面拥挤疯狂的妖群。
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味和汗臭扑面而来,混合着兴奋的嘶吼与绝望的哀嚎,形成一种令人心悸的背景音。
这里,是黑鳄一族替黑龙一族打理的核心产业!
与之相对的,是万妖窟另一大势力,斗兽场,则由青蛟一族替青龙一族经营。
两大龙族附属势力,在万妖窟形成了微妙的平衡与竞争。
进入角斗场核心区域,气氛顿时不同。
黑鳄一族的守卫见到黑鳄齿和龟太郎,尤其是龟太郎那标志性的,带毛背甲和擎天棍,立刻肃然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龟三爷!您老可算回来了!”
“哎哟,三爷!您这气息……深不可测啊!元神巅峰?啧啧,了不得!”
“齿少爷也来了!”
一些角斗场的老管事、熟悉的角斗士纷纷打招呼,带着熟稔和敬畏。
龟太郎当初在这里打出的“龟三”名号,以及五百多场的连胜,虽然中断了一段时间,但是,早已是角斗场的传奇人物之一,尤其是在黑鳄一族内部,更是被视为自家人。
龟太郎脸上也露出一丝难得的“和煦”笑容,用他那慢悠悠的调子回应着:
“老鳄头,还没被小妖崽子气死呢?”
“狂犀,胳膊长好了?下次再断,老子可没空帮你接。”
“黑骨,管好你的场子,别让不长眼的冲撞了贵客。”
气氛轻松了不少。
黑鳄齿在一旁看着,心中也安定许多。
在这里,他们确实是主场。
龟太郎直接找到了角斗场目前的最高负责人,那位气息彪悍、脸上带着刀疤、本体是黑皮鳄鱼妖的入道中期强者,疤面鳄统领。
“龟供奉!”
疤面鳄见到龟太郎,立刻起身,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亲热。
他是黑鳄青的心腹,自然清楚龟太郎如今在听涛别院的地位。
当初龟太郎五百连斩时,他就在是场中主持,更是亲身感受过龟太郎,那深不可测的实力。
龟太郎没有客套,直接说明了来意,点明裂齿和血鲨帮对千贝行的挑衅,以及自己的打算。
“裂齿?那条不知天高地厚的铁甲鲨?”
疤面鳄眼中凶光一闪,
“他最近确实狂得没边了!仗着有点实力,又攀上了怒涛商会那点关系,就敢动我们黑鳄族的产业?找死!”
他拍着胸脯保证,
“龟供奉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那裂齿最近每隔几天就来打一场,冲击他的三十连胜。下次他来,我立刻通知您!到时候,嘿嘿……”
疤面鳄露出残忍的笑容,
“我会‘安排’一个他绝对想不到的对手!保证让他在万众瞩目下,死得‘轰轰烈烈’!”
龟太郎点点头:
“有劳统领。我的连胜记录,也该动一动了。”
龟太郎需要名望,而角斗场的连胜,是万妖窟最直接、最响亮的硬通货。
于是,一场守株待兔的猎杀,在角斗场内部悄然布下。
龟太郎也并未闲着。
在等待裂齿出现的日子里,龟太郎也重新踏入了角斗场。
当龟太郎,那背负带毛绿色龟甲、龟脑袋上的两分发型,手持擎天棍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熟悉的擂台上时,整个角斗场瞬间沸腾了!
“龟三!是龟三爷回来了!”
“我的天!他消失了这么久,还以为……”
“元神巅峰!龟三爷的修为,还是老样子!”
“五百场连斩!三爷的连胜纪录还保持着!”
欢呼、尖叫、难以置信的议论声浪几乎要掀翻穹顶。
龟太郎的回归,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引爆了沉寂许久的狂热。
龟太郎的对手,有试图挑战传奇的新锐,也有不信邪的老牌强者。
然而,结果毫无悬念。
在龟太郎面前,寻常的元神巅峰甚至初入入道的对手,根本不够看。
“擎天·御”展开,如同叹息之壁,任你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龟甲上玄奥纹路流转,轻易化解一切攻击。
“擎天·镇”点出,时间仿佛被压缩,棍影后发先至,带着万钧山岳之力,往往一击便将对手连人带兵器砸得骨断筋折,陷入擂台深处。
“擎天·点”更是神出鬼没,穿透力惊人,专破护体妖罡和防御法宝,败者往往身上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小孔,内里却已脏腑碎裂。
战斗干净利落,充满了力量的美感与碾压性的强势。
龟太郎踏上角斗场的青石台时,从未将杀戮视作目的。
每当对手带着撕裂血肉的狂吼扑来,他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锋芒。
或是以龟甲挡住利爪的劈砍,听着对方指骨撞在硬壳上发出的脆响;
或是旋身掠过獠牙的撕咬,看那腥臭的涎水砸在地面溅起尘烟。
龟太郎的掌风总在触及对手要害前半寸转向,指尖带着的力道恰好能震碎经脉却不伤及心脉,往往三五个回合便让对方瘫在地上抽搐,却始终留着一口气在。
这性子在万妖窟的角斗场里显得格格不入。
旁的大妖上了台,眼里哪还有半分理智?
青面獠牙的狼妖会生生扯断对手的四肢,吐着信子的蛇精偏爱用毒牙咬破喉咙,就连看似憨厚的熊怪,也爱把败者的脑袋当皮球踢。
更有甚者,打杀了对手还不算完,竟当场掏出内丹来生嚼,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看得看台上的众妖们嗷嗷直叫,拍着栏杆叫好。
可龟太郎偏不。
龟太郎收招时总有分寸,对手伏地求饶便会后退半步,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有那不知好歹的,明明断了肋骨还想扑上来偷袭,他也只是抬脚碾碎对方的膝盖,冷声道:“滚。”
那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却比任何嘶吼都更有威慑力,总能让最凶戾的妖精也蔫头耷脑地爬下台去。
偏偏是这份“留手”,让他更添了几分神秘。
众妖们私下里都在猜,他是不屑于下杀手?还是觉得这些对手连让他动杀心的资格都没有?
有的妖说,龟太郎是在修炼某种慈悲法门,却被旁边老妖啐了一脸:
“慈悲?没见他捏碎别人丹田时眼睛都不眨一下吗?那是绝对的实力碾压!”
这话倒没说错。
自龟太郎重返角斗场,连胜的数字便像涨潮的海水般往上蹿。
五百零五场那天,对手是条修炼了八百年的电鳗精,能在水里引动雷霆。
可龟太郎连衣角都没湿,只在对方喷吐电光的瞬间探出手,指尖凝着的玄气如同一把无形的钳子,精准掐住了它放电的逆鳞,轻轻一捏便让那精怪疼得昏死过去。
五百一十场遇上的是头穿山甲妖,缩成铁球滚过来时,能撞碎三尺厚的岩壁。
龟太郎站在原地没动,等那铁球滚到脚边,掌缘贴着球面轻轻一旋,竟用巧劲让铁球打着转飞了出去,撞在看台的石柱上,把那妖精震得口吐鲜血,壳上裂开好几道缝。
到了五百二十场,角斗场的主事特意请来了号称“铜头铁臂”的犀牛怪。
那怪物身高三丈,脑袋比石碾子还硬,上场时直接用头撞塌了半面墙。
可龟太郎只是侧身避开第一撞,趁它转身的空档欺近身,手肘在它后颈“大椎穴”上轻轻一磕,那能撞碎山石的犀牛怪便直挺挺地倒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哀鸣,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
一场场干净利落的胜利,像投入油锅里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万妖窟。
赌台前,众妖挤破了头,押注龟太郎胜的筹码堆成了小山,连庄家都开始偷偷提高赔率,却还是挡不住疯涨的赌资。
看台上更是场场爆满,有妖为了抢个好位置,半夜就来排队,连带着周边卖烤肉、酿妖酒的摊贩都赚得盆满钵满。
每当龟太郎的身影出现在入口,看台上便会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龟三爷”三个字此起彼伏。
没人知道,这喧嚣背后,龟太郎正借着每一场战斗打磨自己的道。
与电鳗精交手时,他试着用“开灵”的道韵去感知对方体内电流的流动,指尖的玄气便如长了眼睛般锁住逆鳞;
对付穿山甲妖的铁球时,他以“启智”推演对方滚动的轨迹,那记巧劲恰好切在力量转换的节点;
磕倒犀牛怪的瞬间,他将“蜕变”的道韵凝在肘尖,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击,实则蕴含着从龟甲硬度转化来的穿透力。
识海里,那枚“万物惊”的符文愈发凝实。
符文上的纹路也愈发清晰,仿佛有无数生灵在其中生灭、演化。
而在符文的角落,那枚代表“鼎革”的符文虚影,正悄然变化。
每当龟太郎看到角斗场角落堆着的败者尸体被杂役拖走,听着台下众妖为血腥场面发出的狞笑,或是夜里返回住处时,撞见下城的小妖们蜷缩在破庙里啃着发霉的草根。
那虚影便会轻轻震颤,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壳而出。
尤其是某次战斗结束后,龟太郎听见两个杂役在后台嘀咕,说血鲨帮的裂齿为了凑角斗场的赌注,又把下城几个小家族的妖精抓去当奴隶卖了。
那一刻,“鼎革”符文虚影上竟泛起一丝赤红的光,像是被怒火点燃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