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散落,金红如雨。
臧煜落到姜阳身边,在遍地红枫之处环顾一圈不由露出高山仰止之情,连声赞道:
“姜兄剑道已然臻至化境,如此实力恐怕当为我辈筑基第一人!”
姜阳闻言回身,笑着摆手道:
“臧师兄说笑了,什么第一人,过了过了。”
见姜阳否认,但在臧煜看来他就是,人与人的差距有时比人与狗都大,他摇头叹道:
“臧某惭愧,从头至尾也帮不上什么忙。”
能被人夸赞认同心中总是熨帖的,姜阳自然也不例外,不过他并未自满,张口递了台阶过去:
“哪里,臧师兄不必妄自菲薄,有你压阵,叫我有所依仗,无需分心他顾,怎么能算什么忙都帮不上呢?”
“哈哈哈哈,姜兄此言有理。”
臧煜仰头大笑,转念一想也是,与这样的天骄相处,能够做到不帮倒忙便可以算的上是一种贡献了。
两人说笑几句,姜阳想起正事,便抬手将各方位的几具尸身给召集搬运过来,随口介绍道:
“毕竟是筑基法躯,神异内生,若是放任不管必将为某些邪修操弄,未免有损阴德,还是将其收殓了吧。”
“姜兄想的周到,就依你所言。”
臧煜点头询着动静猜测到对方派的人数绝对不少,但实际见了有五位后期修士并排躺着,还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直娘贼!此獠恐怕身份贵重,来的人竟能如此隆重,莫不是那邹氏的紫府种子?”
“难说。”
姜阳不置可否,他也想不明白这般隆重的原因,只能猜测这邹诚不是身份不低就是知道某些重要消息。
臧煜点点头,看清了几人的面貌不禁神色怪异,腹诽道:
‘这邹氏....真就无人了?不然到底是从哪儿拔来的这几根老葱?’
姜阳挽袖在岭上枫树林中寻了个地界掘了一深坑,把五人法躯运入其中,随后覆土掩埋,如此才算得上妥当。
臧煜看着夯实的地面其实有点不理解姜阳的想法,此时就听他出言将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
静立着听完臧煜忍不住叹了口气,颇有些感同身受,轻声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足为外人道也,可悲可叹。”
“哦?此话怎讲?”
姜阳闻言发觉有情况,不由支起耳朵来。
“嗐...没什么,不过是触景伤情,有感而发。”
臧煜笑了笑,不欲多说。
姜阳没有出言劝慰,而是掸了掸袍袖道:
“灵机黜落,滋养万物,如此盛景,来年春雨浇灌又是一处宝地。”
此间事了,两人便离开了大变模样的芦山岭,动身启程。
万里林海,朔风吹动,星光如瀑,圆月照影。
二人驾风飞遁,一路向北。
臧煜提着人跟在姜阳身边,一路上都不曾说话,显得心事重重。
姜阳见状缓缓减速与他并行,开口跟其搭话,笑道:
“臧兄这是怎么了?如此颓丧,该不会是姜某说错什么话了吧?”
臧煜听后连忙摇头,跟着道:
“姜兄言重了,怎么会....”
说到这他忍不住幽幽一叹,换了副口气道:
“我只是听了姜兄的那番话想到了我师尊罢了。”
“师尊?”
姜阳挑眉,问他:
“致秋真人怎么了?”
“呃....我师尊并不是真人。”
听着姜阳的问话,臧煜眼睑下垂,露出尴尬的笑,叹道:
“我的意思是说,他老人家尚未成就真人。”
“臧师兄何出此言?”
姜阳奇道。
月下,臧煜的脸蒙处阴影下娓娓道来:
“我的辈分其实与姜兄你并不是同一辈,称你一声兄其实还算是我高攀了....”
姜堰听了不以为然,张口就要说话却被臧煜拦住,他接着道:
“我知道姜兄你的意思,修士登临紫府后辈分本就是另算的,我师尊致秋其实与致羽真人是同辈,二人年轻之时也各为翘楚。”
“致羽真人天资不凡,率先持了神通,而我白榆峰先辈早亡,传承到这紫府已经断了代,师尊是以筑基之身坐上的峰主之位,修行上不能有助臂,底蕴就差些。”
说到这他笑了笑,轻声道:
“方才说他尚未成就是因为师尊如今还在闭关冲击紫府之中,没有消息,自然不敢僭越。”
姜阳眼中闪过明悟之色,心想怪不得师兄会唤他师侄,但嘴上却安慰道:
“那又如何,你家师尊能以筑基之身入主白榆,定然是人中龙凤,相信不日便能破出关来,称制紫府。”
臧煜知道姜阳是好心,嘴角扯出个笑容来,声音却低沉:
“多谢姜兄,承你吉言。”
“但自师尊闭关那日算起,据今已经三十五载了,起初我还满怀希望了,期盼天象来临,可时至今日不曾有动静,我便知恐怕凶多吉少了....”
姜阳转脸看着他,突破紫府是修士极为关键之处,抬举升阳,割断凡胎,这一闭关三五十年都是常事,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悲观。
“不过三十五载,按着宗门记载,花费了五十余载的都大有人在。”
“不成的。”
臧煜摇头,道出了关键之处:
“师尊的寿元不足了,他与致羽真人年纪相差仿佛,如若再勘破不了蒙昧之念,他便要寿元流逝,坐死在洞府中了。”
“这....”
姜阳说不出话,熄了安慰之言,这还真是个尴尬事。
晋升紫府,渡过无边幻想,有多少修士都倒在这一步,更可怕的是有人明明可以,却倒在了寿元这一关,于睡梦中寿元耗尽,就此陨落,实在憋屈。
二人沉默着往前飞遁,姜阳明白了一件事,那便是突破需得趁早,寿元确实是修士的一大桎梏,对于邰氏的谢意又有了全新的理解。
思绪往下延伸,姜阳又陡然警醒过来,自己那伤人寿元的法门还是要慎用,迫不得已要用也得处理好了首尾。
如若是走漏了风声,恐怕他就算不是人人喊打,也会令人心生恐惧,偷偷把他给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