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完,孟笙才在裴绥的搀扶下走到电梯前。
裴绥冷冰冰的神色还没缓下来,看着她衬衫肩膀处的血,反倒还添了一丝凝重。
拧眉问她,“伤得深吗?”
来得晚,他连孟笙需要冰敷的伤都没看清。
“不深,就流了点血,你别担心。”
裴绥真的很少动怒,听她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声音也不由加重拔高了些,“这么多血,还叫一点血?!”
孟笙侧头看他,伸手抓住他手,轻声道,“真不深,过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
裴绥抿着唇,“我给你发了三条消息你没回,又打了两个语音电话你也没接,手机电话你也没接,我怕出什么事就上来了。”
孟笙一愣。
她每次来医院,都会习惯性的把手机调成震动静音,因为傅谌说过,孟承礼需要静养。
孟承礼自己也是个喜静之人。
这样想着,她下意识要去拿包里的手机看。
但裴绥不让。
“急什么?现在看也晚了。”
“抱歉,怪我,没有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
孟笙语气带着歉意,还顺便解释了一句,“我手机静音了,手机的震动声大概被缈缈的哭声覆盖过去了。
裴绥心里其实更气她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但傅谌的女儿也不过四岁左右的年纪,即便是个陌生小孩,外人也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所以,她救了傅暄缈,他也说不出指责的话。
只不过心里总归有些不舒坦,还有心疼和生气。
他尽量稳着心态,低沉的嗓音是满满的霸道,“下不为例。”
“嗯,知道了。”
裴绥扶着她走进电梯,到地下停车场又上了自己的车。
回到左岸庭院的11楼了。
开了门,他没径直把她扶到客厅沙发上,而是严肃地说,“我看一眼你的伤。”
孟笙一顿,对上他幽邃隐含担忧的眸子,也没别扭,点头道,“好,你帮我把冰袋先放冰箱,睡前还要冰敷一次。”
“嗯,那我扶你回房间?”
“好。”
裴绥扶着她径直去了主卧,只简单环视了一圈她房间的布局风格,随后便撩开她的衣角。
看到那大片青痕和紫色瘀血,他眉头顿时拧起,眸光发冷。
声音也不自觉哑了下去,“我再看看你肩膀上的伤。”
孟笙也没扭捏和任何不好意思,又把衬衫褪下来一些。
卧室暖黄色的灯光倾斜而下,宛若融化的蜜,缓缓流淌在她瓷白的肌肤上,将每一寸细腻的纹理都镀上一层柔润的光泽。
裴绥顿了下,忽然想起之前在病房里,身为医生的傅谌肯定也见过她肩膀,以及腰背上的肌肤。
他心攸地被一团火灼得疼了一下。
须臾,他喉结动了下,伸手轻缓地揭开她肩膀上那块纱布。
伤口上了药粉,周围还有一圈碘伏,倒是看不出伤口原来的模样,他也不好上手仔细看。
默了会,他才将脸上的冷意收敛起来。
缓缓蹲下身子,微微仰头望着她的眉眼。
孟笙的眉眼仍旧沉静温婉,她微微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浅笑着说,“已经不疼了。”
“撒谎。”
裴绥拧眉,斥责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口,只捏了下她的手,哑声问,“现在饿不饿?”
孟笙轻笑着摇头,“现在真的好多了。”
裴绥没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那你先去洗漱一下?等会我给你冰敷。”
“好。”
孟笙本来就有想洗澡的打算。
虽然身上有伤,但不洗澡,睡觉也睡不好,还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起身去衣帽间拿了套睡衣,又让裴绥帮她把伤口做好防水措施就进了浴室。
她没在里头耽误太多时间,也怕肩膀上的伤口渗水,十分钟左右的功夫就出来了。
浴室的门一开,氤氲的水汽便如薄纱般涌了出来,裹挟着沐浴露清甜雅致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散开。
恰好裴绥这会从客厅走进来。
他趁着孟笙进去洗澡的功夫,帮她把落地窗前的杜鹃花浇了水,再把那几个晒好的柜子搬回了原位。
原本放在柜子上的东西还堆放在一旁,裴绥是听到里面的声响才先手中事放下进来看的。
他抬腿走到她面前。
从她身上漫开的潮湿热意便争先恐后地攀上他的脸,她身上穿的睡衣虽是丝质的,款式中规中矩,但能露出了线条流畅优美的锁骨。
凹陷处里还漾着几颗晶莹细碎的水珠。
裴绥喉结再次滚了一圈,“伤口碰到水了吗?”
“没有。”
孟笙的腰背疼,站得久了,她就有些受不住,正要往床尾走,裴绥似乎是看出她的异样了,便伸手揽住轻轻揽住她的腰。
刻意的避开她身上那片青痕,半抱半扶地将她放在床上。
孟笙顺势侧身躺下去。
裴绥就坐在床沿边,倾身帮她把伤口上的防水条撕开,垂眸间,正好捕捉到她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眸子还这般恬静又软绵绵地望着他。
原本心间开始熄灭的火焰被她这眼看得又熊熊燃烧起来了。
裴绥眸光一沉,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粉唇,修长的手指勾着她的下颌,薄唇不由分说地压了下去。
知道她身上有伤,裴绥亲得也没敢太放肆,只在她唇上流连了几番便移开了。
裴绥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细滑的脸颊,低声说,“外面的柜子我已经帮你归位了。”
孟笙动了动有些被压麻了的唇,面露诧异,呼吸也不太稳地问,“你一个人?”
裴绥好笑地反问,“不然呢?你家里难道还藏其他人了?”
那确实没有。
刚刚那话也没过脑子,她呼吸都不匀,被他一亲,神志都迷糊了。
她试图解释一句,“我的意思是那些柜子重……”
早上他们两个人一起搬的时候,最大的那个柜子就蛮费劲的。
有些吃力。
“嗯,能搬动。”裴绥只轻轻附和了声,低声问,“冰敷是两个小时一次?”
孟笙点头。
他看了眼时间,“那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你要是困的话就先睡,我等会帮你敷。”
“好。”
孟笙确实是有点困了,眼皮撑了没多久就合上了。
自和商泊禹离婚后,她就习惯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到现在也过去几个月了,她以为旁边有个男人,她会不安。
但让她意外的是,她睡得格外深沉。
半个小时后,腰侧上方传来阵阵冰凉刺骨的触感,她忍不住颤了颤,试图睁开眼睛。
耳边却传来一道低沉好听的熟悉嗓音,“是我,你继续睡。”
半睁不睁的眼睛瞬间就安稳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