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
一个圆脸胖子站了出来,他大号赵宽,“我想知道,想跟着我走这条路的都有谁?”
“赵兄,你怎么个说法吧。”
一个瘦高个儿问,此君名叫冯毅。
赵宽道,“在场的,除了薛兄,我不欠谁的人情。
我在前面蹚雷可以,但我不能平白做这替死鬼。”
冯毅哂道,“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不能白白顶在前面。
谁若是想跟在你后面捡便宜,必须为你冒的风险,支付报酬。”
“是这个意思。”
赵宽也不藏着掖着。
冯毅道,“你若真蹚成功了,大家肯定都跟着来。
场间还有七十三人,除去薛兄劳苦功高。
一人匀你两枚灵石,你也暴富了。”
圆脸胖子还在犹豫。
一个瘦弱少年道,“一人给我一个灵石,我去蹚雷。”
薛向对此人印象颇深,是众人中年纪最小的,他听魏文道说过,此子大号黄群,家中贫困。
赵宽瞠目结舌。
黄裙却先动了,他动作极快,几个闪跃,便至炼文阵中。
口中念念有词,催动炼文口诀,很快,周身弥散的文气,缓缓朝他体内涌去。
不多时,他周身冒出道道清辉,清辉缓缓聚形,化作一缕青色虹光。
“成了,这,这是成了。”
呼啦啦,众人蜂拥而上。
顷刻间,二十余个炼文阵尽数挤进了人,后面还跟了不少排队的。
入阵者纷纷催动,一时清辉狂冒,乱光如海。
“断不会如此简单。”
陆为民低声说道。
“若直接炼化文气就能过关,要这眷村作甚?”
“谁也说不出,也许,考教的就是一个胆大直接。”
“薛兄,你怎么看?”
“我张大眼睛看。”
薛向调侃一句,移步来到韩村长来到一旁,询问他其他几个村落的情况。
眼前的旱情,显然不只是眷村一村的问题。
韩村长拿出石块,在地上勾勒着草图。
按韩村长的说法,据他所知,除了眷村,还有八个村子。
每个村子相距,远的七八里,近的有四五里,皆饱受旱情折磨。
“左近最近的水源在何处?”
“在山里,全是山泉,找不到源头,涓涓滴水,流速也慢,根本不可能用来引水灌溉。”
薛向皱眉,这条路也堵死了。
“不好!”
忽听一声喊。
薛向抬目看去,黄裙抽炼出的文气忽然崩溃,嗖地一下,他整个人消失不见。
还坐在阵中抽炼的跟风者,无不面色剧变。
有人试图终止抽炼文气,结果,立即消失。
有人苦苦支撑,百余息后,也尽数凭空消失。
正排着队的无不吓得亡魂大冒,急急避开。
幸存者无不面色阴沉。
第三关动辄清理试炼者的狠辣,让所有人心中都蒙着一层阴云。
“人生天地间,当依本色行事,眷村百姓民生艰难,我辈儒生读圣贤书,难道只为自己的蝇营狗苟?
我来以身问道,虽败、无悔!”
魏文道双手推出全部文气,慨然吟道,“笔落惊风起大荒,诗成万树破天苍。莫言世上饥寒苦,一念金秋压众芳。”
霎时,天摇地动,眷村周遭,枯木泥土中,忽然钻出一颗颗青苗。
青苗迅速长大,眨眼,化作一棵棵硕果累累的大树。
数百颗郁郁苍苍的果树,挂满了红盈盈的蟠桃、黄澄澄的大梨、金黄金黄的苹果……
树成,魏文道文气耗尽,整个人瘫软下来,被薛向扶住。
突兀地沿着村落,长出这数百悬果累累的大树,眷村的村民们都惊呆了,魏文道气若游丝地喊摘果。
薛向高声帮腔,村民不动。
直到韩村长高声呼喊,村民们才疯魔一般冲出。
霎时,一众村民提篮跨网摘果忙。
贪食的孩童们,才摘得一颗,便送入口中,立时咬出甜腻的汁水,欢喜得眉飞色舞。
一时间,整个眷村皆化作欢乐的海洋。
韩村长也满脸欣慰。
霎时,场间忽起旋风。
众人定睛看去,那旋风正是文气聚成,旋风卷中魏文道,径自投入炼文阵中。
旋风化作文气,尽数钻入他体内。
魏文道口中念念有词,好一阵清辉漫撒,一缕黑色的烟气,绕着魏文道周身旋转。
“黑色文气,天!他成了!”
“好个魏文道,赤子之心,当受此赏。”
“恭贺魏兄。”
“…………”
炼文阵中,魏文道冲众人拱手行礼,最后,对着薛向鞠了一躬。
嗖,一道祥光卷中魏文道,他亦消失不见。
魏文道是迄今为止,第一个在人前抽炼成功文气的试炼者。
众人受到的鼓舞,简直难以想象。
有魏文道打样在前,众人也都找到方向。
没有谁在想着宏大叙事,一诗唤出奔腾江河,泽被眷村。
毕竟,白启的惨状,犹在眼前。
众人互道保重后,分头行动。
一部分人赶去其他村落,栽种果树。
一部分人,开始就地作诗,或开掘深井,或长出一亩两亩稻、麦。
不知是少了魏文道的赤子诚心,还是急功近利,获得文气的寥寥,被赶出试炼界的滔滔。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阳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眷村外试炼者只剩了薛向。
韩村长依旧未走,拿着一个蟠桃,咬得汁水四溢,弄得薛向喉咙跟着痒痒。
许是水果精贵,韩村长终究没舍出一个,让薛向尝尝。
“村长,可否匀我一个?”
薛向厚着脸皮讨要。
韩村长摆手,“这果子,你们吃不得?”
“为何吃不得?”
“这果子乃……是太少了,不瞒客人,小老儿已好些年都没吃到这般可口的了,村民们都一样,实在是舍不得。”
“久闻眷村民风淳朴,不会舍不得一个果子吧?我猜,这果子是文气显化,眷村里的人吃的,试炼者吃不得,对是不对?”
韩村长愣住了,怔怔盯着薛向。
“村民们根本看不见我们,他们跟出来,不过是因为你走出来在说话。你让他们回村,不过是不想让我们发现村民看不见我们。”
“老朽,老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果树生出后,我喊村民们吃果子,他们毫无反应,而你一喊,他们全动了。这不是因为你的威望高,而是他们也听不见我的声音。
可偏偏你能看见,也能听见,这不奇怪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
韩村长拄着拐杖起身。
“只想验证我的猜测,含谷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