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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一切明了!

    夜雨漂泊。

    路上行客寥寥。

    陈逸悄无声息的跟在葛木枭和吕九南身后五里之外,真元灌注双耳,遥遥听着两人对话。

    左王之子?

    左王……

    陈逸知道拥有“左王”名号的人,只有一位——蛮族左王木哈格。

    也就是五年前率领蛮族大军北上攻打蒙水关、致使萧逢春、傅晚晴等众多萧家人战死的那一位。

    “左王之子在蜀州?”

    陈逸脑海里顿时浮现出前次去往东市时,看到的那名蛮族少年。

    他倒是记得那蛮族少年隐隐受其他蛮奴儿护持,的确像是身份尊贵的蛮族。

    “可左王木哈格的儿子,怎会被婆湿娑国的人掳来蜀州,还被当成蛮奴儿售卖?”

    “奇了怪了。”

    更令陈逸感到奇怪的一点是——

    吕九南这两人也是婆湿娑国马匪,他们若想救走左王之子,为何不直接找上东市那些售卖蛮奴儿的婆湿娑国的人?

    反而选择从西州请来幻音宗邪魔前去救援那些蛮奴儿?

    除非,劫走左王之子的婆湿娑国马匪和吕九南不是一伙人。

    想着,陈逸暗自说道:“绕了这么大一圈,总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思索片刻,他仍是没有头绪,索性不再多想。

    只要盯紧了吕九南等人,他总归能查清缘由。

    便在这时,眼前金光闪过——

    [见证隐卫雌虎楼玉雪和婆湿娑国马匪商议要事。奖励:琴谱《秋雨》,机缘+63。]

    [评:人至,声闻,场面见。你出手震慑婆湿娑国吕九南、葛木枭,且没有引起雌虎怀疑,表现尚可。]

    陈逸扫了一眼,暗自撇撇嘴,便继续借着夜色阻隔,远远地跟在吕九南、葛木枭两人身后。

    这些机缘倒也不枉费他今晚冒险。

    这时候,四周寂静无人,只有雨水落下的嘈杂。

    尤其是戴在陈逸脑袋上的斗笠,啪嗒啪嗒之声不绝于耳。

    可在他全神贯注下,周遭的声音接连汇入他的耳朵里,比之雨滴声音还要清晰。

    特别是吕九南和葛木枭两人的谈话声、脚步声。

    “明晚你去林家一趟,打探下明月楼的底细,看看能否找出什么人要见王上。”

    “是,将军。”

    “嗯?”

    “将……大兄,我忘了……”

    “你我现在是在蜀州,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将军?

    陈逸暗自皱了皱眉,看来这吕九南的身份也不简单啊。

    只是不知道他这“将军”是婆湿娑国的,还是那兰度王麾下马匪自封的。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陈逸跟着吕九南、葛木枭两人从城南绕到西市,又从西市来到城北。

    期间还翻过城墙去了趟城外。

    兜兜转转,陈逸才察觉吕九南、葛木枭两人停了下来。

    陈逸闪身来到一侧院墙顶上,远远看去。

    只见吕九南、葛木枭两人刚落在曲池上的一艘画舫里。

    其上灯火通明。

    另有两名身着锦衣的年轻人走出来,行礼:“吕兄、葛木兄。”

    吕九南微微颔首,“进去说。”

    “请……”

    眼见几人进入画舫内,陈逸便施展流星蝴蝶步,无声无息的靠近两里,落在距离曲池不远处的一座三层木楼顶上。

    他定睛一看。

    那艘画舫上悬挂着一杆旗帜——赫然写着“刘”字。

    “刘?刘洪的刘?”

    “还是刘巳的刘,又或者蜀州其他的刘家?”

    “还有那两名年轻人……”

    陈逸回想片刻,没有什么印象,便不再多想。

    只是这时候那画舫内没有任何声音传出,让他明白画舫上存在静室。

    他眉头微皱,便冒险再次靠近二里。

    直至来到曲池边上,他才隐约听到画舫内传来些许声响。

    并不真切,但已经足够他大致听到些内容。

    陌生声音道:“……烧了冀州商行粮库,那几个蛮奴儿有没有发觉?”

    吕九南语气低沉的回答:“应该没有。”

    “这次我等受刘大人所托前来救走他们,已经坏了匪道规矩,不可能通过茶马古道迂回送他们回返蛮族境内。”

    “此事需要你们出面……”

    年轻的声音笑了几声,“吕兄啊,魏朝有句古话叫做‘一事不烦二主’,您送人送到西,可否?”

    吕九南没有回话。

    葛木枭却是冷声开口道:“我家王上有言在先,匪道同盟不可破。”

    “若是被那几个人牙子发现是我们所为,必然导致刚刚稳定的匪道同盟分崩离析。”

    “那样的损失,你父亲刘洪拿什么弥补王上?”

    听到这里,陈逸微一挑眉,刘洪的儿子?

    印象中,刘洪只有两个儿子。

    老大刘桃夭,老二刘桃方。

    前者举人功名,并未高中三甲,如今已经出仕为官。

    乃是蜀州布政使司衙门的税吏,正七品的小官。

    后者则是位不学无术的闲散读书人,如今还在贵云书院求学。

    看这情形,那艘画舫上的人应该就是刘桃夭了。

    “所以,吕九南救援那些蛮奴儿是刘洪所托?”

    陈逸微微皱眉,脑海里又过了一遍那晚所发生的事情。

    首先蛮奴儿火烧东市粮库后,被吕九南救走。

    但因为所谓的婆湿娑国匪道同盟,吕九南并没有将人带离蜀州,所以他才打算求到明月楼头上。

    当然,这可能刘洪等人要求的。

    其次,林怀安和刘桃方两人联手设计蜀州粮价,被刘洪得知,他接着暗算了林怀安。

    不对。

    前后顺序有问题。

    陈逸暗自摇摇头:“时间不对。”

    “应该是刘洪提前得知刘桃方所为,才让那些蛮奴儿逃跑前烧了粮仓。”

    “这样就说得通了。”

    想到这里,陈逸看向那艘画舫的眼神闪过一抹冷厉之色。

    刘洪竟敢与蛮族有染,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原以为那刘洪城府这么深,老谋深算,应是属于追求权力的“权臣”。

    如今来看,他还是个吃里爬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奸臣啊。

    这时,那画舫内的刘桃夭笑着说道:“……总之这桩事与吕兄有益。”

    “父亲那里可是允诺你家王上,事成之后,会赠予你等几家常走茶马古道的商行车马。”

    “单是这笔生意,足够让你们大赚一笔了。”

    吕九南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我孔雀旗的确爱财,但也不是什么钱都要。”

    “若非你父亲写信给王上,且此事涉及蛮族左王木哈格,你给再多的银子也休想大哥破坏匪道同盟规矩。”

    “这是自然。”

    “所以父亲命我全力配合您和葛木兄,一切都以你们为主。”

    刘桃夭转而问道:“不知春雨楼那里是否愿意接下这桩买卖?”

    没等吕九南开口,葛木枭哼道:“有人搅局。”

    “嗯?何人这么大胆,敢坏了您二位的事?”

    “‘刀狂’柳浪,一个不知所谓的江湖人!”

    “他?”

    刘桃夭语气略有疑惑的说:“若是刘某没记错的话,那‘刀狂’实力不比二位强多少?”

    “他的刀已经大成,短时间内,我与大兄拿不下他。”

    “哼,如果不是这样,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刘某自是相信二位的实力,只是如今重中之重是要将阿苏泰等人送回蛮族领地。”

    “二位切不可意气用事啊。”

    “至于柳浪……”

    刘桃夭停顿片刻,笑着说道:“以吕兄的实力,连那逃婚郎都能在萧家眼皮子底下制住,何况是一名不知所谓的江湖刀客?”

    吕九南依旧没有吭声。

    可陈逸心下已经更冷几分。

    “原来是刘家啊!”

    刚才他还不确定前身被吕九南以降头术操控逃婚是否跟刘家有关。

    现在他已经足够确信了——就是刘家所为!

    难怪了。

    以刘洪的野心,他必然不希望看到萧惊鸿继续待在萧家。

    若是能除了他这位赘婿,刘洪之后便可谋算其他让萧家赶走萧惊鸿,以此进一步削弱萧家力量。

    这时,那刘桃夭似是见吕九南、葛木枭没有开口打算,便继续笑道:

    “可惜的是,那萧家赘婿命大逃过一劫,不然前次父亲还会奉上厚礼。”

    “说到这个,刘某还有些疑问,不知吕兄能否为我解惑?”

    “说。”

    “那日,您曾告诉我已经得手,为何那萧家赘婿没死?难道萧家内部有人能够活死人肉白骨?”

    沉默片刻。

    吕九南方才冷淡的回道:“应是萧惊鸿所为。”

    “哦?难道她除了武道,还擅长医道不成?”

    “那日萧惊鸿来得太快,我隔断一切前并没有操控那废柴自尽,应是后来被她用了某种秘法救活。”

    “又或者……”

    “阿格里帕!”

    陈逸正待继续听下去,却是听到吕九南说了一句婆湿娑国语。

    很简短,意义不明。

    紧接着,那几人的对话声消失不见。

    隐约还有两道沉闷的破空声。

    陈逸微微皱眉,隐藏好身形,远远的看过去。

    只见吕九南和葛木枭已经离开画舫,正悬在半空中朝四周打量,像是找寻什么。

    “嗯?是我被他们发现了吗?”

    不待深思,陈逸就听到一道笑声在耳边响起。

    笑声像是孩童的嗓音那般稚嫩。

    “嗯?”

    陈逸侧头看去,便见身后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个一尺高的木人正朝他冲来。

    那木人身上挂着一根根手指粗细的青铜锁链,跑动间哗啦哗啦作响。

    更诡异的是它的眼睛鲜红如血,配上那尖细稚嫩的笑声,在这昏暗的雨夜里显得十分诡异。

    这时,吕九南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死!”

    陈逸眼睛微眯,身上气势陡变。

    金锐之气冲向云霄,璀璨的金光夺目耀眼。

    弹指间,便有一道枪芒瞬间划过那木人,将它一分为二。

    “嘶”的一声后,尖细刺耳的笑声和哗啦声随之消失。

    只剩下嘈杂的雨声,以及缓缓消散的枪意光辉。

    这次陈逸没再施展刀道,而是直接以圆满境界的枪意破了吕九南的降头术。

    同时,他还将面上黑布取下,连带着身形都以桩功膨胀两圈,以免让吕九南等人察觉他是“柳浪”。

    “圆满枪道?!”

    “你是何人?!”

    那吕九南看到夜空之上洞穿阴云雨幕的光辉,神色骤变。

    一旁的葛木枭更是如临大敌,已经拔出腰间的长刀。

    陈逸闻言,抬手将斗笠拉到背后,缓步站在曲池边上望向那艘画舫,语气不耐的问:

    “老子倒是想问你们是谁?”

    “我不过是来这里歇脚,你们怎得不分青红皂白的对我出手?”

    吕九南一双狭长的眼睛闪过些凶厉,“歇脚?”

    “那你为何待在那里不动弹?”

    “他娘的,这黑天半夜的,老子在这儿睡个觉碍着你们了?”

    陈逸绝口不提他听到画舫内谈话的事情,接着骂骂咧咧道:

    “怎么?你这婆湿娑国的降头师真当蜀州是你家的荒漠了?”

    “不夹着尾巴做狗,还反过来欺负我?”

    “你!?”

    便在这时,画舫内传出刘桃夭的声音:“吕兄且慢动手。”

    “依我看,这位兄台并非恶人。”

    顿了顿,他继续道:“再者,这里的确是我蜀州之地,您二位在这里出手难免会惊扰来其他人。”

    不用他说。

    吕九南在看到陈逸那圆满枪道后,便已经打算停手了。

    原因跟刘桃夭说得一样——他在这里出手,只会惹人注目。

    事实上,若不是此刻已是深夜,且曲池上的画舫都是欢声笑语,他们先前的动静已经惊动不少人。

    即便如此,吕九南也已经听到远处有脚步声传过来,应是值夜的提刑官和衙差。

    想到这里,吕九南一边示意葛木枭落回画舫,一边朝陈逸冷声道:

    “见谅,方才是在下误会你了。”

    陈逸微一挑眉,目光扫过那艘画舫,见刘桃夭没有现身,便不依不饶的骂道:

    “一句误会就没了?”

    “刚刚若不是老子实力够强,已经着了你那降头术的道了。”

    “你……”

    不等吕九南和葛木枭开口,刘桃夭打断道:“不知这位兄台如何才能原谅我这两位兄长?”

    “兄长?你也是婆湿娑国的人?”

    “不是……”

    “不是婆湿娑国人,你还称呼他们为兄长?你脸呢?”

    陈逸骂了他一通,眼见吕九南和葛木枭脸色更加羞恼,接着话锋一转:

    “拿银子吧。”

    许是他话语反转的太快,以至于画舫内外都没人回应。

    三息之后,刘桃夭方才笑着说:“自然可以。”

    “一千两如何?”

    “你打发叫花子呢?”

    “三千。”

    “呵呵,在下一位江湖上有名的大高手,岂是区区三千两能打发的?”

    见陈逸这般说,那刘桃夭似也有了几分火气,语气低沉的问:“兄台说个价吧。”

    “不多,五千两银子即可。”

    “好。”

    “兄台可直接来画舫上自取。”

    陈逸微愣,看了看在画舫上虎视眈眈的吕九南和葛木枭,便咧嘴一笑:

    “谅你们也不敢动什么手脚,去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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