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山志》有载:“五台山五峰耸立,高出云表,山顶无林木,有如垒土之台,故曰五台。”
五峰之中,最高者不过三千米,山势虽不极险峻,然其地周回五百余里,占地极广,气象恢弘。
此刻,东台区域已被围得铁桶一般。
打头阵的是身着便装、气息精悍的龙组成员,协同封锁的则是荷枪实弹、神情肃穆的武警官兵。
他们依托地形构筑起防线,重机枪阵地森然,狙击手在高点潜伏,班组配置着RPG,外围还有各种重武器。
只要能够物理消灭,那就是火力不足。
他们得到的命令很清晰:只围困,不进山搜捕。
飞僵铜皮铁骨,应该不会畏惧子弹。
但操控它的道士,终究是血肉之躯。
虽然击毙道士,可能导致飞僵失控,危害更大,但是细细想来,那道士绝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来冲阵。
所以,他们的任务,就是守在阵地上,不让道士逃脱。
临时指挥所设在山脚下一处避风处,气氛凝重。
地方主官背着手,焦躁地踱步,目光不时扫向东台深处那云雾缭绕的山林。
终于忍不住再次发问,“伏魔观的人......还没到吗?”
负责协调的龙组林组长盯着眼前的电子地图,头也不抬地回答,声音沉稳:“外门弟子已在路上,真君另有要事被耽搁,稍晚几个小时必到。”
“要事?”主官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带着压抑的不耐,“眼下有僵尸盘踞,随时可能下山为祸,还有什么比这更要紧?”
“慎言!”林组长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锋,直刺主官,“真君非你下属!他能应允前来,已是天大情面!更何况,先行赶来的外门弟子中,便有伏魔观护法坐镇!”
主官被这目光和话语一刺,瞬间清醒,一股懊悔涌上心头。
自己真是昏了头。
唉,还是平时被人奉承惯了,忘了自己的斤两。
龙组与伏魔观关系匪浅,竟在组长面前口出怨言!
他脸色变换,多年官场练就的厚脸皮和圆滑立刻派上用场,挤出一丝略显尴尬的笑容,连忙转移话题:“护法?是......是真君身边那位师妹吗?”
“道门之中,无分男女,皆称师兄弟。”林组长语气稍缓,但仍带着告诫的意味,“灵运元君陪在真君身边,稍后一同前来,此番先行的是伏魔观供奉的护法,也是一位坤道。”
“新聘的......是女人?”主官下意识地重复,话语间那丝潜藏的疑惑几乎未加掩饰。
林组长心中一声长叹,暗暗决定日后定要与此人划清界限。
能被伏魔观尊为护法,岂是凡俗?
蜀地赵将军的郑重叮嘱犹在耳边:“那位护法非同凡人,务必小心侍候!”
在涉及伏魔观的语境里,“非同凡人”绝非虚指尊贵,更有可能就是字面意义!
非同凡人,那是什么意思?
答案呼之欲出!
他正暗自腹诽,一阵引擎的低吼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辆挂着特殊牌照的红旗小巴,碾过崎岖山路,稳稳驶入山脚下临时开辟的停车场。
车门开启,梅山观六位道长率先利落下车,个个面色凝重。
紧接着,鲍燕青陪同一位年轻女子下来。
那女子身着一袭素雅青衫,款式古意盎然,衬得她身姿愈发高挑挺拔。
肌肤胜雪,一头乌黑长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绾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颊边,更添几分清冷出尘。
步履从容,眼神平静无波,仿佛眼前这肃杀紧张的军事部署,不过是山间寻常风景。
一见这阵势和气度,林组长立刻断定,这位便是伏魔观那位神秘的护法!
他不敢怠慢,立刻整理仪容,一路小跑迎向停车场,先与领头的顾苏桥道长见礼。
“顾真人!”林组长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顾苏桥曾在此地协助处理过灵异事件,与林组长也算熟识,当即含笑拱手还礼:“林组长,有劳了!”
“又要辛苦贵观出手相助,实在惭愧。”
“林组长客气,诛邪卫道,本就是我辈职责。”顾苏桥简单客套一句,随即正色解释道,“今日恰逢七月半鬼门开,真君需亲赴幽冥接引故人,一时难以分身,特命我观护法元君先行一步,处置此间妖物。”
“好,好,有元君亲临,定能马到功成!”
林组长连声应道,听到“元君”二字,心中敬畏更甚。
他不动声色地靠近顾苏桥半步,压低声音,“顾真人,恕在下冒昧,不知这位护法元君,我该如何敬称?”
顾苏桥目光微凝,声音也低了几分,“魃元君。”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补充道:“曾是王母座下,昆仑首席。”
饶是林组长心志坚定,此刻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他虽然还不明白这个“魃”是哪个字,但“王母座下”、“昆仑首席”这几个字,每一个都重逾千钧!
那位显圣真君在天庭的地位,究竟高到了什么地步?
筑基时王母显圣赐福,如今竟连昆仑首席都遣下凡间,为其护法?
思绪电转间,只见那位青衫女子,已缓步向这边走来。
林组长立刻收敛心神,用力扯平衣襟,迎着魃女肃然立正,声音洪亮:“龙组林峰,拜见魃元君!”
数千年来,魃女所到之处,伴随的唯有恐惧、驱赶与诅咒。
自苏醒后,她也一直隐在伏魔观中,除九月三去了趟倭国,轻易不肯下山。
那一次,她就见过海军,当时对庞大的军舰和严格的纪律心生好奇。
此时,见有军人如此礼遇,让她对这些军人更有了好感。
“灵运说,这些都是人民子弟兵,果然和旧时军卒大不相同。”
她微微颔首,正色道:“吾奉显圣真君法旨,前来降服此地飞僵。”
“多谢魃元君不辞辛劳,千里驰援!此獠凶残,全赖元君神通!”
魃女目光平静地掠过远处云雾笼罩的东台,语气淡然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区区飞僵,何足道哉。”
“......是!”林组长深深吸了口气,肃然应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