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这天毕剑锋起床后，习惯性提着早餐去找方芳，看到她的房间已经在打扫。
她离开了，连句话都没给他留。
白剑锋带了酒，自己一个人又去了陵园。
他把酒洒在那些墓碑前，最后在方芳大哥的墓前坐了好久。
“大哥，对不起......”
颓然回到宁城家中，下班回来的齐文丽倒是开心坏了，似乎忘了在电话里的争吵。
她冲进厨房一顿忙，做了一桌好菜。
“剑锋，你这几天没吃好饭吧，来，全是你爱吃的。这个鸡汤，我加了菌菇，超级好喝，你试试。来，喝杯酒吧，解解乏。”
白剑锋木然吃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忽然觉得浑身开始燥热，一股热流从身下冲起。
觉察到他的异样，齐文丽小心翼翼在他身边坐下。
“老公，你......你怎么了这是？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哎呀，这脸都红了。”
说着伸手去触碰他的脸。
凉凉的触感激起了更深层的冲动，白剑锋伸手握住那只手，齐文丽的身子更紧地靠过来。
“老公，你累了，我扶你去床上休息吧。”
白剑锋站起身，身体里的燥热更盛。
“老公，你......你怎么这样看着人家......”齐文丽娇柔的声音，似乎又回到了刚结婚时候的样子。
身体里更大的异样传来，白剑锋还有什么明白的。
“齐文丽，你给我喝了什么？”
齐文丽不悦地噘着嘴，身子紧紧贴过来，揽住了他的腰。
“老公你说什么呢，你就是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老公，你现在的样子，好像我们刚结婚时候。老公，我爱你......”
白剑锋看着眼前越靠越近的脸，耳边突然响起方芳的【一天五次】。
他猛地一个激灵，一把推开了齐文丽。
“齐文丽，你真是太过分了。”
“老公，你的身体根本就不排斥我，你看，身体是最诚实的。老公，咱们别闹了，回到从前好不好？”
齐文丽哭哭啼啼往上贴，白剑锋转身走进主卧，砰的一声锁上了门。
齐文丽站在门外，欲哭无泪。
这是她最后一招了。她本来以为，只要让白剑锋明白，他们的身体没有排斥抵触，他们总能回到如胶似漆的样子。
可现在，好像又搞砸了。
齐文丽发现，自己这辈子所有的荒唐事，好像都做到和白剑锋的这段婚姻里了。
主卧的卫生间里，毕剑锋站在花洒下，任凭冰冷的水流过身体。
他突然想起了那一片在阳光下泛着光的墓碑，心里一阵痛恨自责。
白剑锋啊白剑锋，从战场上千辛万苦活着回来，到老了陷入到这种无聊的情情爱爱里，你特么真是白活了。
......
凤嘉柠再从白菡那里知道的消息，是白剑锋很快就跟齐文丽离婚了。
而方芳，根本没有离开麻栗坡县，她在烈士陵园附近租了一套房子，住了下来。
凤嘉柠很理解方芳。
那是她能找的唯一一个让她有依靠的地方了。
只是这样的状态，让凤嘉柠有些担忧。这种依靠，很难说对她的病情会是什么样的影响。
白剑锋又去了麻栗坡县，找到了方芳。
他买了一些画笔和颜料，提着去见了方芳。
“方芳，我看那些墓碑的字，都不那么清晰了，我们去给他们重新描画一下，好不好。”
方芳很感兴趣，干劲十足。
她每天来陵园的事情，从开始的哭诉，变成了现在的描画整理。
“白剑锋，你怎么不画，光在一边看着？”
“我觉得还是你画得好，你一个人干下来，这些墓碑就都是一个标准的，更整齐。”
其实，白剑锋就是想给方芳多点事情做。
菡菡教过他，让她给方芳找点事干，最好是跟墓园有关系的，有意义的事情。
他觉得自己找的还不错。
“好啦，已经干了一个半小时，都冷透了。先回家吃饭，下午再过来。”
白剑锋把方芳拉起来，收拾了东西回家。
“方芳，我今晚要住你这边，住客房。住酒店太贵了。”
方芳坚决拒绝：
“不行。你一个月挣那么多钱，你说这个小县城的酒店太贵？嫌贵你走就是了。”
白剑锋挑挑眉：
“好，那我下午就跟陵园管理处说说，让他们接手描墓碑工作。我出钱让他们雇人做，反正不能再让烈属辛苦。”
“白剑锋，你很无耻。”
白剑锋叹口气。
一个两个的，都说他无耻。那他就真的再无耻一些吧。
描到方芳大哥的墓碑时，方芳格外认真。
白剑锋则拿了抹布仔细擦拭着墓碑。
“大哥，我对不起你，没照顾好方芳。今天，我在这里跟你表个态，我后面会好好照顾方芳，不让她再受委屈。”
方芳一胳膊肘把他捣开。
“边儿去，别打扰我哥的清静。还有，我不同意。我用不着你照顾，你还是回去照顾齐文丽吧。”
“我跟齐文丽离婚了，我都跟你说过了。”
“那还有李文丽王文丽张文丽，有的是人稀罕你的照顾。我不稀罕，你起开。”
白剑锋闭上了嘴。
......
【菡菡，我今天在你大舅坟前表态，说要照顾好你妈妈，被你妈骂了，还让我起开。】
白剑锋给白菡发信息。
【那你起开了吗？】
【当然没有，一直在一旁做帮手。】
【那不就结了，以后，少表态多做事。只要在身边，那不就是照顾，还用得着我妈同意？】
白剑锋感觉醍醐灌顶。
【菡菡，你真是太聪明了。爸都听你的。】
【那你加油，早点把我妈带到京市来。嘉柠说了，得让铭心老师给我妈妈做一次复诊。】
白菡回完信息，看着自己跟白剑锋那密密麻麻的聊天记录，再看看和方芳也有不少的信息来往，长长叹口气。
兜兜转转，当年陌生到一年交流都屈指可数的父母，现在很神奇地开始有这么多的互动。
婆婆梁玉珍跟她说过一句话，让她思考良久。
她说，不要过分去纠结对错。
有些时候，把怨恨放下，其实不是放过对方，是放过自己。
......
凤嘉柠这边，也想放过对方，放过自己。却发现，可能这个对方还真不能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