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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雪山烈火

    老林跟孙姑娘一见钟情,当场表态没有意见。我帮林老师表态,今后,只要工作允许,只要不补课,尽量在周末,来县城找女朋友耍。老林点了头。也欢迎美女抽空上山玩,看一看我们在山上是怎么的生存状态。小孙姑娘也答应了。下面就是见家长。

    我示意出去一下,让老林在水果摊子上买了一包苹果和橘子,去孙姑娘家里看生病的孙家奶奶,必须要让家长表态。这样也就顺便看一下孙家门是怎么开的,下次来直接就进屋了。

    在城乡结合部,在为城市提供食品的一大片蔬菜基地边缘,我们在孙姑娘的引导下,我与老林来到了住在贫民窟的孙家。房子虽旧,但面积大,不能跟马伏山农家院坝和自然界比面积,可在城边就算够宽敞的了。美女很爱卫生,把里里外外打扫得很干净。客厅简朴整齐,宿舍床铺简而不乱。我们看望了孙奶奶,她那状态不错,身体还算硬朗,间或咳嗽一下,不碍事了。在客厅里,老人请我们坐在老木椅上,不住地打量并猜测我们两个老师中谁才是今后的孙女婿。我看出了,便主动给老人介绍林老师,明说我是跟林老师搭伴的,不是主角。这下子,老人才不会认错人,以免以后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是我这个当灯泡的任务。

    老人叫小孙去跟我们泡茶,老林借机一道去厨房看看。我见缝插针地跟老人谈起家常,把林老师的基本情况作了简介,重点渲染了优点和长处,让老人满意。老人很谦虚地说:这孩子命苦,我身体不大好,没有让孙女多读些书。我们是菜农,教她边学种地,边长个子,现在总算长大成人了,我放心了。很感谢老师对我们这样的家庭不嫌弃。

    老奶奶还说:你们当老师的,找个铁饭碗不容易,要好好工作,平时不说,放了假,有空就来耍,我们家里房子宽,住得下,可以自己做饭吃,就不要住那宾馆,太费钱了,现在赚个钱不容易。我是没有文化的老婆子,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我回答说:你老人家说得很有道理。

    茶端出来了,我吹着热气,礼节性地喝了一口后,放下杯子。叫林老师也坐下来,跟孙奶奶加深一下印象。

    老人问了一下林老师是哪里人,家里还有哪些人,在做些啥子,等等,跟公安查户口差不多,走程序嘛,这个我们都理解。

    老林也认认真真地作答,不能让老人生气。这一关,是必过的。我担心老林怯场,会前功尽弃,所以有时会帮腔。尽量把这次相亲弄圆满。

    我认为,这是今天的最后一个关口,老奶奶作为家长,象面试中的主考官一样,对老林进行了认真打量,考察。

    因为第二天要上班,我们在完成了所有程序后,该说拜拜了。

    让我们高兴的是,孙家奶奶对林老师的初次相见,没有提出不同意见,我们这次的相亲就可以总结为大功告成了。回去也可以对老覃圆满交差了。

    高山的严冬来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是霜雪压山。夜晚一场寒潮,气温陡降,把人都吹得寒了心,不知怎的,睡觉总是不暖和,尤其是脚掌厉害地冷起来。这是我长这么大了,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也许这就是高寒山区的特征。

    天亮了,推开窗门,一阵刺骨的雪风袭来,眼睛一下就半闭着。可眼前的世界让我好奇了:一片白色的世界,教学楼、苍翠的柏树,乒乓球台、操场,都被洁白的大雪包裹着,严严实实的,白皑皑的一片,让我第一次大开了眼界,这就是高山一景。唯有那银白色的高高的旗杆顶端,有猎猎飘扬的红旗,风吹拂下发出啪啪响声,还发射出的火红的光芒,格外引人注目,让人温暖。

    我一直在担心这些大山里的孩子们怎么才能踏着积雪,冒着凌冽寒风来校学习。

    我们准备洗脸,可水管冻结了,只好在石栏上抓两把雪粒往脸上搽磨。跟邻居林老师学起焦炭生火的技术,这是抗寒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上课时,把窗户关紧了,不让寒风吹进教室,两道门也要关严实,一秒钟都不要敞开,前门是老师进出的,后门是学生的专用通道,挨近门的那位男学生象守门员一样,精力大部分都在门上。

    为了御寒,有几位调皮的男生惹生非,课余出奇招,把我这位班主任搞得难堪了。我多年当学生都没有想到,还有这等事情发生。

    我们教室外就是本地的农户,

    一层一层的农家大院。大多人家都养牛。别看那一点火就燃的稻草,就是牛儿过冬天的主要饲料。几个学生冷得不行,就出校门找燃料烤火驱寒。一个个来到草树下,一把一把抽出来抱到一边隐蔽处,集中起来,叫众人拾柴火焰高,码成一个大柴堆,点起来烧成大火,这就是冬天里的一把火,温暖了大家的心窝。他们这火也烧得过于兴旺惊动了屋里烤火的老乡。

    火越烧越旺,一股风吹来,把高高的火苗推到近处的草树上。这草树之所以称为草树,就是因为当地群众为了把大堆大堆的稻草,井井有条地堆码在一根大树下,靠着大树的枝丫遮盖新鲜的稻草不变质,为的是让牛儿一个长长的冬季都能吃到新鲜的枯草。这是一种风俗,也是一种文化,也许这在古代,也是一种创新,也许可以申请专利。

    火苗一舔吃干枯的稻草,就预示着灾情即将发生。这几名调皮的男生,来自各级各班,这一次新奇的取暖,眼看就会酿成难以预测的火灾,把学生们吓得要命,飞一般狼狈地逃离了火场。

    这草树成了火树,把草树顶端的半干半活的老杉树烤的噼噼啪啪直响,有放鞭炮一般的阵势。这一下就惊动了周围的群众,尤其是院里在家烤火过冬的老农们。学校的老师们也有听到火苗声。

    打火哟!打火哟!一个老农扯开嗓子大吼道。

    燃烧的草树介于学校老木楼与农家大院之间。这草树一烧,稍有不慎,就危及教学楼和农家大院。情况十分告急。

    学校因大雪封山,住校生在寝室自由学习,老师在寝室生火办公。几声“打火”告急,我们闻声而动,朝着吼声跑去。就近的村民手忙脚乱起来,有提水桶泼水的,有拿竹扫把拍打草树的。我们老师都没有灭火工具,怎么办?

    想起来了,赶快疏散木楼上的学生,以防万一。

    眼看草树就是火树了,周围的大雪被大火烤化成水,热气与寒气互相交融。在大院群众的控制下,压住了火势的升级,草树燃烧势头减弱,总算保住了草树两边的房屋。但事情远没有结束。

    农户代表和队长找到村干部,一起来到学校办公室,要找领导讨说法。

    覃书记与桂校长先跟农户道歉,主动承认了工作上的失误,管理上的漏洞,说学校将认真调查处理,并跟那家草树被烧的农户适当的赔偿。

    那受灾的农户火气很大:你们学校是文明单位,做出不文明的事情,让我们当地村民感到担忧。要不是大家齐心协力灭火,就有可能把火烧到我们的农家大院,你们的老木楼也就保不住了,你们当领导的自己说,这有多危险,好吓人嘛。

    原来这受灾农户就是这里的队长。他接着说:你们领导要说赔偿,就是分为两部分,一是草树里的稻草,现在大雪封山,牛没有吃的怎么办?二是那根杉树是蓄起来作寿料的,也不是一般的木材价格,你们看怎么办?

    农民两项合理的要求一点也没有过分。老覃说了,先将草树的稻草给予估价赔尝,让农户在附近购买枯草让牛过冬,然后尽快找当地生意人给这棵大杉树估价,照价赔偿。

    这是一起安全责任事故。幸好被控制住了,不幸中的万幸。要是真让那把大火烧起两边的民房和学校唯一的教学大楼,那后果不堪设想。就算学校赔偿一定经济损失,那也不算个啥子,能够以少量的钱把这把火压下去,就不算个事儿。

    学校及时召开班主任和住校生安全工作会议,要求彻查这次火灾的肇事者。桂校长作为学校行政负责人,就是安全工作第一责任人。他要求点火的学生主动承认错误,只给予批评教育,经济损失就算了,学校负责支付。如果学生不主动承认,学校一点调查出来,不仅严肃处理,还要承担所有经济赔偿,请同学们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这是整个马伏山地区近年来发生的火灾安全事故最危险的一次。不要说学生不敢承认,就是最有可能承担班主任责任之一的我也不敢承认。

    就在学校赔偿了千元损失后的好几天,没有一名学生主动站出来承认自己是烤火肇事者。我们老师也在私下议论:这种事情,学校没有线索,大家都在室内烤火,不会知道是哪个出去的。而住校学生就是那么些人,遇到这样严重的事态,谁敢去透露点什么呢?尤其是那几名烤火的,都是调皮的老油条,心理素质不是一般学生所具备的,怎么会主动承认呢?不承认风险小,一旦承认就是百分百的挨起。

    这起火灾事故真成了无名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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