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祥,原名姓罗,只是由于背有点微驼,别人给他起了个“骆驼”的外号。
尽管大家生活在应天府,从来没见过什么骆驼。
不过,听见过的人说,那骆驼背上长着大大一坨,跟驼子一个样。
而对于大伙给自己取的外号,春祥一点也不介意。
每当有人叫他“骆驼”时,春祥只是挠挠头,傻笑一下。
被叫外号,又不会掉一块肉,反而还能拉近跟其他的人关系。
只是,生活在村里,春祥不管怎么劳作,也只能勉强维持生活。
所以,尽管春祥已经二十五岁了,还没有成亲。
春祥的娘,每次把媒婆带回家,想给春祥说亲事。
媒婆见到他家的情况,都摇头叹气的离开了。
实在是太穷了!
去年京城做工都能拿到几百文钱的月钱的传闻,传到村子。
一些胆大的年轻人,便成群结队的去往京城谋生。
由于春祥他们村离京城有不少距离,要走七八日的时间才能抵达。
所以,那些去了京城的,几个月都毫无音讯。
大伙还以为那些出去的年轻人被人骗了,回不来了。
结果那群年轻人,在过年前,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了。
不仅让家人过了一个好年,还拿了不少钱回来。
起先,春祥尽管羡慕,但没想过跟着他们去京城做工。
一来,帮人做工哪有在家种地稳妥?
东家说不要你,就不要你,到那时,城里没活,家里的地也没种上,两头都没顾上。
二是由于身体原因。
春祥尽管长得不差,由于背的关系,隔壁村的员外都不让他帮忙干活。
春祥怕去了京城,一样找不到活干。
奈何五月份时,出去的那群人又回来。
这次带回的钱更多,多到家家开始盖新房。
原本跟春祥家里情况差不多的那些,不用去找,媒婆主动上门给他们说亲。
在老母亲的一通劝说下,春祥还是加入了进城的大军。
去京城谋取那不确定的未来。
只是来到京城后,同村的那些人,有固定的工作,他们第二日便回作坊工厂做工去了。
春祥起先跟着同村的人,去他们的作坊工厂找活。
不过嘛……
当然是没有作坊工厂要他。
春祥在京城找了一个多月的工作,处处碰壁。
要不是靠着打些零工,从家里带来的钱财,都不足以支撑他的一日两餐。
春祥决定,再在京城呆十日,还是找不到活,他就回去老老实实的种地!
前几日,城中闹什么游行。
春祥也跟着去看了热闹。
但,他们要求要什么奖励的心情,春祥体会不到。
也完全不能理解。
帮工不都是看东家脸色吃饭吗?
为什么京城的帮工硬气到要求东家发什么奖金,而那些东家忍气吞声,不敢说话?
这事甚至惊动了太子。
太子啊!那可是龙子,春祥在街边只隐约看到被士兵保护着的一道身影。
相隔太远,他根本挤不到前面去。
不过,自己也是见过太子的人了。
以后说出去,谁还敢小瞧他这个“骆驼”。
这也算是来京城最大的收获了!
只是前日,城里忽然多出一些黄色的两轮车。
也不知道这些车是何人售卖的,竟然敢使用禁色的东西。
那黄色,是一般人能用的吗?
让人奇怪的是,那些车夫拉着黄色两轮车在城里飞奔,哪怕是衙役跟黄车擦肩而过,衙役都没有什么表示。
看着车夫拉着客人在街上奔跑,春祥觉得他们跑得实在是太慢了。
换做自己,一定会比他们跑得快。
在街上闲逛了一天,回到同乡一起租住的屋子,从同乡的口中他才得知,那两轮车叫黄包车,专门拉客用的。
城里有四家租售黄包车的铺子,这些车就是从这些铺子中流出来的。
有人打趣道:“骆驼你找不到工作,要不去试试拉车。”
春祥傻笑一声,没有说话。
拉车?
听起来不错。
下午时,他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客人,掏出宝钞,当做车费付给车夫。
但,他兜里还剩下不到五十文的钱,别说买车,吃饭都快成问题了。
他哪里拉得起车?
有人似乎看出了春祥的窘迫想法,又道:“黄包车不仅可以买,而且还能租,听说每日只需要收车时把租金缴纳上去就行了。骆驼,要不你明日去问问。”
想起当初出门时给母亲的保证,想起这一个月在京城四处碰壁找不到活干,春祥辗转反侧,一晚上都没睡好。
若是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不仅浪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且把家里的藏着的钱也用得一干二净。
他到底还是不甘心!
第二日,等大家都上工去了,春祥一个人,大着胆子,一路询问,终于是找到了一家售卖黄包车的铺面。
只是看着装修精美的铺子,来来往往人群光鲜的衣着,春祥不敢上前。
在店铺外一直徘徊到快到正午时,忽然被店里的小二给叫了进去。
“我看客官一直在外面驻足,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店铺的掌柜,没有因为春祥的衣着而嫌弃,反而是让小二给他打了一碗水过来。
春祥支支吾吾好久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那目光时不时的瞟向院子里摆放得整整齐齐,崭新的黄包车。
那掌柜哪里还看不明白,微笑道:“客官,可是要租黄包车?”
春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算是回答。
“客官可是京城人士?”掌柜问了一句,见春祥摇头,又问道:“客官可是城外附近百姓?”
见春祥点头,掌柜解释道:“客官若是想租黄包车,首先要把你的籍贯做个登记,并且还需要有人给你作保,并且作保的人还需要在城里有稳定的工作,有他东家给开局的契约才行。”
春祥回去后,把掌柜说的,告知了同乡。
那些人听了,只是笑了笑,并未说话。
最后还是他一个不是很亲的堂弟,愿意给他作保,去东家那边开了一份契约证明。
第五日后,春祥换了一身平日里舍不得穿的短衫,跟他堂弟,一起去到车行租车。
在经过漫长的半个时辰的审核后,春祥颤抖的拉着一辆崭新的黄包车出了车行。
而上面坐着的人,是他那堂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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