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乡村小说 > 瘤剑仙 > 第9章 军阀

第9章 军阀

    姜庶因为受伤,动作不算迅捷,提了包裹出来,忽一下没见了裴夏的人影。

    他也未急,看了一眼脚边的两具尸体,又费时费力地把高个和瘦子拉进了师娘的房间。

    如果有人找过来,这姑且也能拖延一点时间。

    等他忙完,再次推开门出来,抬眼却看到一个穿着月白裙的长发女子,正俏生生地站在院子里。

    那熟悉的面容与身影让姜庶愣了一下。

    随后,当四目相对,女孩眨了眨眼睛,姜庶才悚然而惊,一把掏出了自己法器短刀,浑身紧绷起来!

    “冯夭?!”

    这怎么可能?他前日在山下,可是一刀刺穿了师姐的咽喉,当场毙命。

    就算真是没死,那尸体摆了两天,又怎么全无动静?

    难不成,又诈尸了?

    不是……我为什么要说又?

    相比于姜庶的一触即发,对面的冯夭倒好似全无敌意,仍旧俏生生地站着,也不动作。

    冯夭的闺房里走出裴夏的身影,他朝着姜庶摆摆手,淡定地表示:“别紧张,这是个死人。”

    姜庶眯起眼睛,细细观察,果然在这个冯夭的脖子上找到了一个被贯穿的孔洞。

    那正是他当日刺破师姐咽喉的证明。

    只不过此时,那喉咙上的破口似乎被擦洗过,没有血渍。

    裴夏从冯夭的备用衣物上裁下了一块长巾,对着女孩纤细的脖颈比了比,确认过长度后,将其围在了冯夭的脖子上。

    不等姜庶发问,他自己就先解释了:“我有个宝物,能够操控尸身,你也别怕,就是听着邪门,其实来路还挺正派的。”

    巡海神,都被叫成“神”了,姑且也算是正派吧?

    对于冯夭,姜庶比裴夏更清楚她的为人,自然不会觉得亵渎。

    可这驾驭尸傀的手法,在秦州也并不多见。

    好在这人吃人的地界,大家的心理防线显然都比较厚,在走近确认过后,姜庶展现了强悍的适应力。

    具体表现在,他直接把大大的包裹背在了冯夭的身上。

    铜皮子的身体强度毋庸置疑,被脑虫占据的冯夭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她甚至还原地蹦了一下,试了试会不会影响行动。

    “主……”她看向裴夏,下意识就要喊“主人”。

    但被裴夏抬手阻止了:“喊师兄吧。”

    以免引人怀疑。

    脑虫对裴夏自然无有不应,点点头,非常温顺地喊了一声:“师兄。”

    喊完,她又转头看向姜庶,似乎是在向这个同行者征求称呼。

    她很聪明。

    巡海神当初把脑虫赠予裴夏的时候就说过,这些虫子十分聪慧,只需要一些教导,就能如常人一般驱使。

    看着这张师姐的面容,姜庶神色复杂,半晌后才叹息道:“喊我师弟吧。”

    冯夭点点头:“师弟。”

    姜庶沉默不应。

    等裴夏最后换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准备妥当,最终,这场原本属于姜庶一个人的逃亡,演变成了三个人的旅途。

    ……

    神骏的战马踢踏着草地,缓缓登上了小坡,马背上的将军俯瞰着不远处的渔村。

    白袍扬起,露出银灿灿的甲胄,李卿摘下头盔,晃了晃束起的长发,转过头,那双惯常凌厉的凤眼望向自己的副官,明朗地笑了笑:“结束了,这下算是在河北给洪宗弼绝了根了。”

    肩甲漆红的黑铠骑士轻轻策马,走到将军身旁,面甲笼罩中,他的声音显得低沉又含糊:“这地方无险可守,将来洪宗弼要是打回来,马蹄一踩,这村子就碎了。”

    李卿扬起目光,夕阳晚照,藓河水波倒映着金红的光,把整个村子笼罩在旖旎的光晕里。

    “他打不回来的。”李卿似乎很笃定。

    黑甲将官挑眉看她:“洪宗弼在藓河南北深耕多年,即便兵败,手中残部少说也有四五万,河南的芸谷、雷川,都是大粮仓,根基依然厚实。”

    李卿侧脸看着他,抿起唇瓣,笑的明媚:“陈谦业啊,你这辈子除了打仗,估摸着是想不明白旁的事了。”

    “洪宗弼当年不过是骁果王麾下一个尉官,李彭死后,他能力压群雄取而代之,说白了,靠的还是尨江提督楚冯良。”

    “楚冯良这人张扬刚愎,这些年在乐扬割据,和翎国朝廷一直闹得很僵,洛家一直没有来拔他这颗钉子,除了提防北夷,再就是忌惮洪宗弼手下那十万条疯狗。”

    “他们互相利用又互为唇齿,现在我们把洪宗弼打出了河北,楚冯良的依仗就弱了许多,乐扬势必要更多面对北师城的压力,能够给到洪宗弼的支持也会越来越少。”

    李卿重又望向金灿灿的河水,平静的话语中道出了令人心惊的确凿:“他这辈子,都打不回来了。”

    马蹄零碎地踏着碎石,陈谦业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你说是就是,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除草,把洪宗弼培植的走狗拔拔干净,然后在地里种上粮食,休养生息,明年秋收之后,我们开拔向东,去会会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子。”

    陈谦业应了一声,又忽的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说到拔草,那个姓瞿的不是与你打了包票吗?”

    瞿英。

    “河北七宗里,碎玉人已经帮我拔掉了四个,”李卿脑海中回想起那个黑袍人的身影,伸手拂了拂鬓角:“我和他们只是暂时的合作,将来未必会是一路人。”

    马儿垂首吃草,轻轻踢踏着马蹄,李卿回首望向藓河两岸:“宗门治土的现状暂时还改变不了,拔掉的地方得有我们的人补上。”

    秦州十年混战,军阀割据,各自的地盘都不稳固,想要建立长久安定的地方行政是非常困难的。

    宗门治州算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毕竟这帮人只需要极少的数量,就能保证武德充沛,维持统治的成本非常低。

    那些对军阀来说异常重要的钱粮马匹人口,宗门也大多不会争抢,偶尔遇到个地扒皮,只要贪腐不是太过分,军头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也有刺头,觉得自己拳头硬了,想和秦州的将军们盘盘道。

    这其中大部分自然都被车翻了,不听话的全都吊在了山门上。

    极少极少数,就是真的成功了,那也说明不了什么。

    军阀还是军阀,无非是换个名姓。

    李卿在这其中算是名声比较好的了,但涉及到兵马钱粮,军阀的死生关键,她也没有太多的余裕来展现仁慈。

    一手捧着头盔,就在马背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甲胄之下,修长健美的身段在夕阳里显出诱人的曲线。

    名震秦州的万人斩,正准备回营去休息,忽的又想到个糟心的事。

    “之前北师城来的那些个少爷小姐,找回来了吗?”

    陈谦业板着脸:“没有。”

    “那位虫鸟司的罗大人,没有找你麻烦?”

    “找了。”

    陈谦业面如止水:“我给了她两拳。”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