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前、一中、一后,刚走出沉阳城,便化作一道长虹,保持着距离,驾驭长虹而去,先后离开沉阳城。
沉阳城内,天仙后期以下的修士,是不允许御空而行的。
萧羽远远跟着两人,全身气息收敛,不急不慢。
他也是没办法,如果只是他自己一人的话,根本不需要做这些,也不会盯上聚仙阁,可现在他不是。
他要为宁溪、周英还有叶茜、青阳她们考虑。
她们跟在他身边,需要修炼资源。
而造化图提供的修炼资源,除了功法和法宝外,只能满足他自己,他只有想其他办法来满足几女的修炼需求。
这也是他盯上了聚仙阁的原因。
只要拿下了聚仙阁,他就能用自己的炼丹术和炼器术还有制符术这些手段来赚取修炼资源。
当然,萧羽也不是什么巧取豪夺之辈。
……
沉阳城外的荒凉戈壁,夜色如浓墨。
风呼啸着卷起砂砾,抽打在秦清婉的脸上,但她浑然不觉,所有心神都系在距离沉阳城外近五万里的白云城上。
白云城,是她的进货地。
她拼命催动体内残存的仙力,在风化岩柱构成的迷宫中疾速穿行,灰扑扑的粗布衣已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
急!必须快!这是最后的机会!
后方数十丈,王蒙如同捕食的夜枭,无声无息地贴着岩柱阴影飞掠。
他眼中闪烁着猫戏老鼠般的残酷愉悦。
猎物已经足够远了,此地正是绝佳的狩猎场。
风蚀岩壁的巨大空洞近在咫尺,呜咽的风声穿过空洞,如同亡灵的悲歌。
就是现在!
王蒙身影骤然消失,下一刻,已如鬼魅般堵在秦清婉前路之上!气息如山岳般猛然释放,阴冷、沉重、充满压迫!
“谁?!”惊骇如冰水浇头,秦清婉猛地刹住,心脏狂跳。
看着黑暗中那张平凡却煞气十足的脸,以及那双不含任何感情的冰寒眼眸,她瞬间惊骇,明白了一切!
叶启峰的鹰犬!
她都乔装打扮非常隐秘地出行了,竟然还是没能逃过对方的法眼吗?
“秦掌柜,这大路朝天,何必走这荒僻小道?”王蒙声音带着刺骨的嘲讽,一步踏前,逼人的气势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我家少爷请你去府上‘歇息’,跟叶家作对,不累吗?”
“做梦!”绝望的嘶吼从喉咙里挤出,秦清婉眼中爆发出濒死的疯狂,她知道退无可退。
嗡!
手腕上三枚青翠欲滴的玉镯瞬间亮起刺目华光!
没有废话,她直接动手了。
“三青护身障!”三道厚实的青色光盾如同层层翠玉壁垒,瞬间将她护在中心,这是她压箱底的保命法器!
几乎同时,她双手如蝶翻飞,急速掐诀,体内仙力疯狂燃烧。
“星陨剑印·灭!”
一道尺许长、凝练到极致、环绕着点点星光的赤红剑印凭空凝成,带着一往无前的惨烈气势,发出尖锐的破空厉啸,直刺王蒙面门!
这是她最强的单体攻伐秘术,以折损元气为代价,力求重创对方!
最后,她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洒在胸前一枚古朴的青铜小镜上!
“玄光镜·摄魂!”镜面毫光暴涨,一道模糊不清、带着诡异吸力的青色光柱朝着王蒙眉心罩去,专攻神魂。
出手便是绝杀!
法宝尽出,倾其所有,只求一线生机!
“雕虫小技!”面对这看似凶猛的连环绝杀,王蒙眼中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绝对力量带来的俯视和轻蔑!
他不闪不避,那只带着幽蓝电光的右手猛地探出,如同撕开薄纸般,轻而易举地贯穿了第一层、第二层青色光盾。
恐怖的力量直接将第三层光盾拍得粉碎,三枚价值不菲的青玉镯瞬间化作齑粉!
咔嚓!
秦清婉右腕传来骨裂的脆响,剧痛钻心。
而那枚声势浩大的赤红星陨剑印,被王蒙左手屈指一弹:
铛!
仿佛敲在破锣之上,剑印如同被重锤砸中的琉璃,连一息都没能撑住,轰然破碎,化作漫天凄美的赤色光点消散,巨大的反噬之力让秦清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至于那射向他眉心的玄光摄魂青光……
王蒙只是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冷哼,眉心微微一亮,一层无形的精神屏障便将那青光轻松震散,玄光镜哀鸣一声,光芒瞬间黯淡,镜面上出现一道细密的裂纹。
碾压!
彻底的碾压!
所有反抗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如同孩童玩耍般可笑。
秦清婉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仙力彻底耗尽,神魂受创,右腕折断,鲜血染红衣襟,身体踉跄着撞在身后冰冷的岩壁上,顺着粗糙的石壁无力滑落瘫软在地。
她眼中的疯狂迅速被无边的绝望和灰暗取代,如同燃尽的死灰。
完了……一切……都完了……
王蒙狞笑着,眼中满是残忍的快意:“不自量力的贱婢!”
他再次探出那只蕴含擒拿之力的幽蓝手爪,五指张开如同囚笼,直取秦清婉丹田——他要彻底废了她,让她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那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利爪距离秦清婉小腹不足三寸之遥时。
就在秦清婉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黑暗,连死亡的念头都被碾压得无法升起的刹那。
忽然,一股难以形容的、庞大、悠远、仿佛来自洪荒深处又如同囊括诸天星辰的意志,无声无息地降临此地。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压。没有冻结空间的凝固。
就像一阵微风拂过,平静而自然。
但那只足以摧金裂石的手爪,却像被时间暂停般,硬生生定在了半空,幽蓝电光无声熄灭。
王蒙脸上残忍的狞笑瞬间僵住,化为极致的惊愕和一丝还未反应过来的茫然。
他甚至没感觉到力量的镇压,那只手就是诡异的、完全不受他控制地停住了!
下一秒。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熟透的浆果被戳破。
王蒙的身体猛地一僵,他有些茫然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一截沾着泥土气息、还带着青翠嫩叶的小树枝尖,从他胸口正中心的心脏位置,轻轻地穿了出来,绿色的叶尖,还微微颤了颤。
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没有察觉到任何能量波动,更不知道这截树枝是如何出现、如何刺穿他堪比精金的护体罡气和坚韧的地仙之躯!
巨大的、无法理解的恐惧如同寒冰风暴瞬间席卷了他全身,他猛地抬起头,瞳孔因为极致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大小!
在他身前两步之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个非常普通的身影。
一身洗得发白、沾染路途风尘的灰色布袍,宽大的兜帽遮住了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下颌轮廓,他就那么随意地站着,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的指尖,还捏着那截树枝的末端。
仿佛他不是来杀人,而是恰好路过此处,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段枯枝,又恰好……随手往前轻轻一送。
“噗通!”生命流逝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王蒙眼中的神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黯淡、涣散、熄灭……高大的身躯软软地、悄无声息地向前扑倒,砸在冰冷的沙砾地上。
那截还带着一丝绿叶的小树枝,随着他的倒地,轻轻地晃动着,显得那么……不合时宜,又那么惊悚绝伦。
没有惊天动地的场面,没有多余的能量溢散,就是那么轻轻地一戳,如同戳死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萧羽的目光,甚至没有在那倒下的尸体上停留半秒,他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微尘,视线落在了瘫在岩壁下、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眼神空洞呆滞如同石雕般的秦清婉身上。
那目光……沉静、平和,却仿佛蕴含着难以测度的深邃,不悲不喜,更像是路过时偶然瞥见了一只受伤的小兽。
萧羽的脚步微动,似乎向前迈了一步,但又像是没有动,他只是微微侧了侧身,让兜帽阴影下模糊的轮廓对着秦清婉的方向。
一个低沉、温和、仿佛带着一丝疲惫又带着几分奇异的安抚之力、同时绝对无法辨认其本来音色的声音响起:“此地荒僻,姑娘可还安好?”
语气平淡,如同问路,却字字清晰地传入秦清婉耳中。
秦清婉空洞的瞳孔猛地一缩,如同溺水之人陡然接触到空气。
安好?!
她浑身剧痛,仙力枯竭,法宝尽毁,几近半废!
但对方那温和低沉的问询,却像黑暗中突如其来的一缕微光,将她几乎凝固的意识拉了回来。
是他……是这个神秘人……是他……救了自己?!
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张沾满血污和尘土的脸,茫然、震惊、劫后余生的难以置信,种种情绪混杂着巨大的茫然,让她一时间根本无法思考,只能呆呆地、顺着本能的敬畏与求生欲,颤抖着双唇,挤出一个气若游丝的回应:“晚……晚辈……秦清婉……谢……谢前辈救命之恩……晚辈无碍……”
声音破碎,带着哭腔和恐惧未褪的颤抖。
同时,眼底深处,也有一抹警惕和畏惧一闪而过。
萧羽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兜帽下似乎有微不可察的颔首动作。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那低沉温和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真的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随意地甩了甩那截沾了一点点红痕的树枝末端,动作自然而随意,然后将小树枝往地上一扔,仿佛丢弃一件用过的工具:“姑娘既然无事,那便好,夜深风急,此处并非什么安全之地,还是尽快离开吧,莫要耽搁了归途,老夫走了。”
说完这句,他竟然真的没有丝毫停留之意,负在身后的手也自然垂下,身体便要转向,准备迈步离开。
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一种看透世事、游历诸天的闲适和疏离,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路过的、顺手帮了个小忙的旅人。
那毫不留恋、随时便会彻底消失的姿态,瞬间刺穿了秦清婉最后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让她从心中的戒备和警惕消失了。
“前辈留步!”下一刻,她又像是想到什么,连忙对萧羽的背影叫道。
萧羽闻声停下,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看向她,似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问道:“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秦清婉用尽全身残存的气力,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前扑爬了两步,完全不顾地上的砂石碎石割破了她膝盖的手掌,死死抬起头,眼泪混杂着血污奔涌而出,绝望地看向那即将融于夜色的兜帽背影:
“晚辈沉阳城聚仙阁老板娘秦清婉,眼下欲往白云城办事,路途艰险,晚辈孤身一人的确难以抵达,现在想请前辈保护我前往白云城,事成之后,必有重谢,不知道前辈可否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