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前行，路径愈发险峻。
骸骨堆积如山，形成天然的绝壁深渊，空间裂缝如同蛛网般密布，蚀骨金风呼啸肆虐。
空气中弥漫的暗红能量粒子变得狂暴，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和精神冲击。
若非有星辰玉碟的星辉护体，以及卓一凡精准的指引，寻常化神修士在此地寸步难行。
一路上，两人也愈发熟络。
沈闲看得出来，这卓一凡的真诚不似作伪，言行举止皆有分寸。
“卓兄，为何你对那魔鸟神魂这般执着呢？”他出声询问道。
对方对其他之物置若罔闻，一心只有那魔鸟神魂，不免引起他的好奇。
“不瞒沈兄，我只是为了我的妻子！”卓一凡提及此事时，眼里满是温柔。
只是沈闲注意到，在这温柔背后，还藏着一丝悲痛之色。
不等他开口，卓一凡继续道：“她名青璃，性子最是温婉，喜食山间清泉旁生长的玉露草……”
“当年我破镜之后，根基不稳，是她日日为我采集灵露，熬制药膳……”
“她受伤后，沉睡不醒，唯有这蕴含上古凶兽本源生机的神魂，或可唤醒她一丝生机……”
提及这件事，他的言语里满是追忆之色，嘴角也不由地上扬起来。
这些美好的回忆是他最珍贵的东西，纵使是死也不会忘却。
沈闲沉默地听着。
他明白了卓一凡为何如此执着，甚至不惜背负人情因果。
原来是为了救他那位沉睡不醒的妻子。
这份情意，在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修仙界，显得尤为珍贵，也……尤为沉重。
这让他不由想到了自己……以及识海里那位！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心意，那枚涅槃之种微微颤动了一下。
金光之中，那道虚影也泛起一阵涟漪。
若是换做寻常，叶倾仙听闻此事，绝对会吐出两个字“蠢货”！
但两世为人，终究是有了不少的变化。
若对方这为挚爱不惜放弃一切只为寻觅救命之物的行为是愚蠢，那沈闲呢？
从某种层次上来看，他的行为，不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叶倾仙沉默了。
她的心里早有答案，但每次都想避开。
因为在她看来，纵使两人皆有情意，但大道无情，唯有同行永伴，才是最好的告白！
所以叶倾仙从不提及此事，只想着尽自己所能，却让沈闲变得更好。
这样……才能陪伴更久！
但此刻，听闻对方话语，她依旧不免有所触动。
当女帝还在因此触动时，沈闲为了转移注意力，又提及了另一件事。
“她……是妖族？”他忽然问道。
卓一凡提及的“青璃”喜食灵草，又需凶兽神魂唤醒，不似人族。
卓一凡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坦然点头，眼中没有半分避讳或轻视，只有深深的疼惜：“是。青璃乃青丘灵狐一族。当年我为寻一味灵药，误入妖族领地，遭强敌围攻，是她救了我……却也因我而重伤……”
人妖之恋，在修仙界并非稀奇之事。
但这背后因涉及到两个种族之间，难免犯了禁忌，引起双方的不满和敌视。
尤其是因此而诞下的后代，往往都被称之为半妖。
它们不被人、妖二族认可，在这修仙界，可谓是如履薄冰，到处遭受白眼。
所以人与妖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勇气。
提及当初之事，卓一凡声音哽咽，握紧了拳头：“无论她是人是妖，她都是我卓一凡此生唯一的妻子！纵使踏遍九幽，寻遍诸天，我也定要救她醒来！”
在他心中，没有人妖之分！
只要是自己所爱，哪怕其是魔族，依旧义无反顾！
沈闲看着卓一凡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坚定光芒，心中微微触动。
他再次想起了识海中那道金红的虚影。
情之一字，果然能让人舍生忘死。
正如叶倾仙之前所想，他也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在那冰魄仙宗步步谋划，历经生死的营救计划。
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别。
沈闲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叶倾仙，终归是生出了几分情愫。
“到了。”卓一凡的声音打断了沈闲的思绪，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他们站在一处断崖边缘，下方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深渊！
深渊之口，如同巨兽张开的狰狞大口，喷涌出浓郁到化不开的、如同墨汁般的粘稠煞气。
这煞气比之前遇到的任何能量都要恐怖百倍，带着强烈的腐蚀性、精神污染性以及……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疯狂的怨毒意志。
深渊上空，空间极度扭曲，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般明灭不定。
深渊两侧的骸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黑色泽，仿佛被这煞气浸染了亿万年。
葬魂渊！
仅仅是站在边缘，那滔天的煞气冲击就让星辰玉碟的星辉剧烈波动起来。
沈闲感觉识海都受到了冲击，一股暴戾、绝望的负面情绪如同海啸般试图涌入。
他立刻运转六阶心诀，稳固心神。
卓一凡浑身被一缕青光缠绕，那青光似有阻挡煞气之效。
但即使如此，他脸色苍白，额角渗出冷汗，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卓一凡强撑着，指着深渊深处一处被浓郁煞气包裹的、隐约可见的暗紫色光团，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沈兄，那……那便是魔鸟残魂所在！其外包裹的，是它陨落后怨念所化的蚀魂煞罡，能侵蚀灵力，污秽法宝，更可直接攻击神魂！唯有至阳至刚的源火之力，方能克制！”
那暗紫色光团在煞气中沉浮，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古老、暴戾气息。
它仿佛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光团猛地一颤，一股更加恐怖的怨念冲击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吼——
一声尖啸直接在沈闲和卓一凡的识海中炸响！
猝不及防，且强悍无比！
沈闲识海，涅槃真意率先爆发，配合着九劫噬念塔，形成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壁，挡住了其冲击。
而那卓一凡周身青光却在瞬间黯淡，苍白的脸上也渐渐露出疯狂之意。
虽说他境界比沈闲高，但在宝物层面，远不及对方。
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难以支撑。
“小心！”沈闲大喝一声，同时五源火爆发，五色光华笼罩两人，在空气中发出滋滋灼烧声。
对方冲击遭到阻碍，渐渐减弱。
卓一凡稳固心神，沉下心来，神情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纵使来这不止一次，但面对那神魂冲击，他依旧有些抵挡不住。
诶。
好在，这次有沈闲在。
他暗自庆幸，当即做好出手准备。
“沈兄，助我！”他传音道，当即踏步而起，白衣飘飞，化神圆满灵力轰然爆发，率先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