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内,赤红炭火如巨兽吞吐的舌信,噼啪爆裂开的火星子似金红色流萤,不断撞向青砖后化作齑粉。
楚凡直挺挺地跪在铁砧旁,垂眸盯着自己沾满铁屑的衣摆,心中翻涌着滔天腹诽:“这女帝不是有病吧?如今朝局动荡不去想办法治理,老盯紧我干嘛呢?“
他偷瞄了眼不远处身姿如松的女帝,月白裙裾被炉火映得发亮,鬼使神差地又补了一句,“莫不是我长得帅?女帝犯花痴了,想男人想到我头上。“
回忆如滚烫的铁水翻涌,将思绪拽回三天,二哥楚凛妄图害他,却被自己反杀推下茅坑吃屎的狼狈模样,楚凡忍不住在心底冷笑。
婚约阴差阳错落到自己身上,可女帝派来的暗卫像附骨之疽,搅得连筹备火器的计划都难以施展。“真当我没脾气是吧!等我找个机会把你办了,看你还能如此嚣张不?“
女帝背在身后的手骤然攥紧,鎏金护甲深深掐进掌心。表面上她依旧神色淡然,唯有微微发颤的指尖泄露了情绪。就在她怒火即将爆发时,又一道心声传入耳中。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离大乾王朝覆灭的时间已经不到三年了。如今我成了女帝的未婚夫,就不能让这悲剧发生,有了这些'火器'的庇护,这大乾王朝定能转弱为胜!“
楚凡的心声突然变得郑重,“可我要怎么解释这些铁器?搞不好,女帝这猪脑子还真以为我要叛变?到时候,真的得不偿失,真是好心当驴肝肺呀!“
楚凡一直以为,女帝派人监视他,是因为婚约阴差阳错落到自己头上。毕竟谁愿意嫁给一个“食屎男“?她本意或许是保护,但这种监视却让他失去自由。
楚凡咬着后槽牙继续在心里盘算:“她派人盯着我,不过是因为婚约阴差阳错落到我头上。可我要筹备火器,总不能次次都骗过她。等次数多了,再笨的人也该发现我装傻充愣了,不过看她这行事做派,倒也不算太蠢。“
女帝听到这里,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凤眸里寒芒骤盛,险些气笑出声。蠢货!若不是能听你心声,谁能看穿你这以假乱真的伪装?又怎么会派人去监视你?
她望着少年倔强的后脑勺,心底泛起冷笑,之前你的心声就预测朕嫁与楚凛惨死,不过是时运不济!如今朕知晓未来,岂会再重蹈覆辙?
女帝垂眸看向被汗浸湿的袖口,心绪翻涌。从最初的愤怒,到知晓对方救国之志的震动,再到听见“猪脑子“时的恼怒,情绪如潮水般反复。
她瞥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楚凡,情绪在愤怒、感激与恼怒间愈发剧烈地来回横跳。
这时檐下暗卫投来问询的目光,她轻抬衣袖示意他们现身,素手抚过鬓边珠翠,怒目圆睁道:“既然三公子还继续装傻,那朕也就不用赦免你了。“她转身对着刚进门的一众暗卫下令:“来人将楚凡给朕带回宫,然后令人告知摄政王,这几天楚凡就留在宫里,朕要跟他培养感情。“
“属下,遵命!“暗卫头领应声,大手一挥,一人匆匆往摄政王府而去,其余则朝着楚凡逼近。
女帝见楚凡仍跪着不动,冷笑一声:“朕,今夜便着人往你被褥里撒满艾草,再灌三碗带着黑狗尿的驱邪符水。朕倒要看看,是你的疯病厉害,还是朕的太医院医术高明。“
这娘们不是好人啊!
楚凡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话音几乎要冲破喉咙,就连铁匠铺里迸溅的火星都跟着他剧烈的心跳颤动。好在他反应极快,猛地捂住嘴,慌慌张张站起身来。
而几乎同一时间,这心声也传入女帝耳中。
女帝正要发作,却见楚凡突然捉住她的手,声音瞬间变得软糯:“皇姐姐,凡儿不是故意装傻骗你的,只是太多人要害凡儿了。凡儿不装傻充愣,早就没命了。皇姐姐,您不要生我的气嘛......“
“哎呀,你个大男人干嘛搞成娘炮,之前不知道你装傻,你那傻里傻气这样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你不傻,还这样,就有点过了。”
女帝一把甩开楚凡的手,继续说道:“朕,可以不生你的气,但是你拿了朕六千两银票,骗朕说要给朕买纸用买桂花糕吃,结果买这一堆破铜烂铁来。这些有何用?今天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朕必将治你欺君之罪!”
说罢,女帝对着几名捉住楚凡的暗卫瞟了一眼,示意他们放开他。
接着女帝指尖划过冰凉的枪管,凤目似笑非笑:“私造违禁之物,楚公子打算用这些废铁做什么?”
话音未落,楚凡已将组装好的手枪递给女帝,手把手教她扣动扳机。“看好了。”
“砰”……随着一声轻响,远处树上的橘子应声炸裂。女帝吓得踉跄后退,凤冠上的明珠剧烈摇晃,身后暗卫统领的黑马更是惊得原地乱踏,马蹄铁与青砖碰撞出刺耳声响。
“这铁疙瘩竟有如此威力?”雷震天攥着算盘的手剧烈颤抖,算珠噼里啪啦滚落一地。几名暗卫下意识摸向腰间佩刀,却发现自己的武器在这“铁疙瘩”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女帝紧盯着手中还冒着热气的手枪,眼中满是疑惑与难以置信,“这小小的东西,当真如此厉害?”
楚凡微微颔首,神色严肃,“陛下,这只是普通手枪,虽看似小巧,但若运用得当,打一枪便能伤到八品武者,连续对其击打,取其性命也并非难事。”
女帝闻言,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将手枪握得更紧了些,似是在感受这小小武器中蕴含的巨大力量。
见众人对这手枪已有了初步认知,楚凡将刚组装好的长形物件取出。油纸层层展开,露出漆黑锃亮的AK - 47,金属冷光让女帝瞳孔微微收缩。“这是威力更强的火器,名曰AK - 47。”他屈指轻叩枪身,发出清脆的金属震颤。
“陛下,这枪的威力比较大,需要到空阔的地方试枪。”
说完,楚凡将拉着女帝的手,将其引至铁匠铺外空场。紧接着,楚凡在青砖地上用石灰画好同心圆靶心。
他单膝跪地调试准星,迷彩枪带在掌心摩挲出沙沙声响。“陛下看好了。”
“砰砰砰”……随着扳机连续扣动,爆鸣声如惊雷炸响,远处的枣木桩瞬间被打成筛子,木屑混着尘土腾空而起。
女帝本能地抬手护头,身后暗卫们齐刷刷单膝跪地,统领的黑马更是人立而起,马鞍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这声音竟比霹雳弹还骇人!”
雷震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浊的老眼瞪得浑圆,“楚公子定是天上的火器星君下凡!”
暗卫统领喉结滚动,盯着AK - 47的眼神充满敬畏,方才那声枪响,比他苦练十年的暗器破空声还要凌厉百倍。
女帝却突然抓住楚凡的手腕,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等神物,可还有更大威力?”
楚凡会意,拾起手册指向被打成蜂窝的木桩:“此枪每分钟可发射600发子弹,九品武者虽能凭护体真气硬扛普通火器,”他指尖划过AK - 47发烫的枪管,“
但在这钢铁暴雨下,护体真气也不过是风中残烛。连续扫射之下,纵使是开山裂石的九品强者,也难逃一死。”
暗卫们围拢过来,向来冷峻的脸庞写满震撼。女帝摩挲着手册边缘,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场面,恰似雏鹰望见了能翱翔九天的羽翼。
楚凡垂眸盯着掌心黑黢黢的铁疙瘩,趁着众人还沉浸在AK-47的震撼中,拇指悄无声息拨开保险销。“小心!”他突然低喝一声,扬手将手雷掷向百步外的老槐树。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如惊雷炸响,树冠瞬间化作漫天木屑。
气浪裹挟着碎石横扫而来,雷震天“哇呀”惨叫着往前扑,整个人摔了个狗吃屎,裤裆处很快洇出大片水渍。
受惊的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背上暗卫被狠狠甩飞,头盔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暗卫头领连退数步,脚下一滑跌坐在地,腰间佩刀“当啷”掉在身旁。
暗卫副统领的战马人立而起,他死死攥住缰绳,虎口被粗糙的皮革磨得渗出血珠,却浑然不觉;其他暗卫单膝跪地时,膝盖重重磕在碎石上,碎石扎进皮肉,他们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仍保持着警戒姿态。
女帝本能地踉跄后退,却撞进一个带着铁锈味的怀抱。楚凡伸手揽住她腰肢的瞬间,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四目相对的刹那,女帝感受到少年温热的呼吸扫过唇畔,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她脸颊绯红,慌乱中用力推开楚凡,凤目圆睁:“这...这又是何物?!”
楚凡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捡起半块焦黑的槐木:“启禀陛下,此乃专门对付宗师强者的‘震天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