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看着他表面强装镇定,内心却慌成一团的模样,笑意更浓。指尖轻点他的脑瓜子:“王福,取六张千两银票来。带三公子出去转转,一路上他要买什么,都由着他。“ 又在心中暗自思量:三千六百两尾款,多给的两千四百两,且看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接过银票时,楚凡强作欢颜,将银票胡乱塞进怀中:“谢谢皇姐姐!凡凡这就去买最大张的纸!还有桂花糕......“ 他不敢多做停留,起身告退。
女帝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想他要造的那些'火器',说不定能搅乱这京城的一潭死水。
想到此处,女帝唤来贴身女暗卫,低声吩咐:“分别派人盯着千钧堂和楚凡。“ 接着又递给王福一张折好的纸,叮嘱道:“路上若有难处,再打开看。“
退出殿门时,楚凡后背早已湿透。怀里的银票硌得肋骨生疼,女帝那几句意味深长的话让他心有余悸。一出皇宫,他便在人潮中找准时机,几个闪身便将王福等人甩开。
老太监王福急得团团转,突然想起女帝给的手谕,颤抖着打开——纸上七个字映入眼帘:送到半路即可。
他长舒一口气,转身对随从太监们道:“回宫。“
几个人影悄然跟上了楚凡远去的方向。没走几步,楚凡便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便径直往摄政王府里走,同时继续装傻,一边傻笑,一边乱跳。
“头儿,陛下为何让我们跟着这傻瓜,难不成还能跟出什么来吗?”一名暗卫看着楚凡那傻里傻气的模样,觉得跟着他要是能有发现简直不可思议,这任务对自己来说像是一种莫名的“侮辱”。
“你小子懂什么?人家如今可是帝婿,陛下让我们跟踪他只不过是个借口,更多是让我们保护他。”暗卫头领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跟踪保护。
与此同时,赵奎带着苏逸乘坐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停在城北一座朱漆斑驳的宅子前。车帘掀开的瞬间,苏逸的目光扫过门缝里探出的半张冷脸,掌心不着痕迹地按上腰间的银针——方才转弯处三道黑影交换的手势,早已证实了他的猜想。
“赵兄既说你家公子是摄政王二公子,为何不回王府,反倒来这处宅子?”苏逸扶着车辕,故意眯起眼睛打量四周荒草蔓生的院墙。他心里清楚,楚凛选在这里“养伤”,不过是为杀人灭口做准备——王府人多眼杂,哪比得上这荒僻之地,便于毁尸灭迹?
赵奎喉结滚动,挤出一抹僵硬的笑:“苏先生有所不知,公子与苍狼国勇士比武重伤,需静养调息。王府里人来人往,实在……”话音未落,苏逸已大步跨进门槛,浓重的血腥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
正厅中央,楚凛直挺挺地躺在铺着虎皮的长榻上,四肢如同被抽去筋骨般绵软摊开,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唯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门口,像是两簇阴鸷的鬼火。苏逸蹲下身时,瞥见对方颈侧纱布渗出的暗红血渍,连呼吸都带着气若游丝的嘶鸣。
“听闻公子为护家国,与蛮夷血战?”苏逸指尖搭上楚凛冰冷的腕脉,余光却扫过屏风后若隐若现的刀光,“这般胆识,他日必受万民敬仰。”他刻意将“他日”二字咬得极重,观察着楚凛骤然收缩的瞳孔。
“还、还能治好吗……”楚凛艰难地翕动嘴唇,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眼角甚至沁出浑浊的泪。苏逸心中冷笑——往日杀人如麻的二公子,如今也知求生?面上却仍作凝重:“再晚两日,神仙难救。”实则他早已察觉,楚凛经脉尽断、脏器俱损,以自己的医术不过三息便能痊愈,但此刻示弱,才能引蛇出洞。
“求、求先生……”楚凛枯瘦的手指痉挛般抓住苏逸衣袖。苏逸顺势取出七根金针,指尖凝气,第一枚银针如流星般没入百会穴。随着真气注入,楚凛僵直的身躯突然剧烈抽搐,喉间发出压抑的嘶吼,青筋在苍白的脖颈暴起如青蛇。苏逸双手翻飞,银针如雨点般刺入灵台、命门等要穴,金色光晕在楚凛周身流转,将满室阴影染成诡异的琥珀色。
当最后一根银针钉入会阴穴时,楚凛如被抽魂般弓起脊背,一口腥臭黑血喷溅在雪白床帏上,随后瘫软如泥。苏逸指尖微动收回银针,目光死死盯着对方微微颤动的指尖——这头暂时蛰伏的恶狼,待恢复气力,怕是要将自己挫骨扬灰。
就在此刻,楚凛的身躯突然诡异地悬浮而起,周身蒸腾的血雾在空气中凝成狰狞狼首形状,骨骼爆豆般的脆响惊得房梁积尘簌簌落下。苏逸白发狂舞,衣袍猎猎作响,他强压下翻涌的气血,将最后一丝真气化作金线注入楚凛百会穴。随着血雾如潮水般退去,楚凛重重砸回榻上,原本僵直如木的双腿竟开始无意识抽搐,苍白的唇色也泛起了生机。
“公子,您的伤已无碍,静养几日便能如常。”苏逸敛去眼底锋芒,慢条斯理地将银针收入乌木匣,“若无他事,在下便告辞了。”
楚凛撑着榻边猛地坐起,玄色广袖滑落露出新生肌肤,他活动着久违的关节,眼中闪过毒蛇吐信般的阴鸷:“苏先生如此神术,诊金却分文未取?莫不是嫌本公子给得少?”
苏逸垂眸作揖,袖中银针已暗藏掌心:“赵护卫先前已结清报酬。”话音未落,楚凛如鹰隼般的目光已射向一旁的赵奎。那护卫瞬间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在茶楼时...苏先生要全楼酒菜钱做诊金,足足一万两。小人身上只有三千,不得已用王府信誉,向钱庄老板借了七千两......”
“好个狮子大开口!”楚凛猛地将茶盏砸在地上,瓷片飞溅间,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敢拿摄政王的脸面去换你一条贱命?更敢当着众人,把王府信誉当街边草芥,肆意妄为!你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