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是草台班子呢?
正儿八经盗墓团伙,一般六人成队。
六人各有分工,大厨(也称掌眼、把头、掌勺,专负责寻龙点穴)、支锅(资金设备人员协调)、腿子(打洞挖山)、下苦(搬运工具清理现场)、账房(买卖销赃算账)、迎客(望风预警传递消息)。
就算我是大厨,也仅为初出茅庐的半拉和尚。
至于董胖子,估计连陵、墓、坟、茔、冢、林、坑等概念都分不清楚。
徐清果专门请他来驱邪打灾?
盗墓不怕鬼。
怕鬼不盗墓。
众人上了一辆四轮货车,后斗装了废旧衣物,遮盖着下面盗墓工具。
吴平为徐清果的司机兼保镖。
路上了解到,壶山鬼佬神医墓乃徐清果两年前偶然获得的线索,她按线索寻访了一年多,才锁定大概位置,可想了很多办法,怎么都进不去,无奈在几月之前挂了神幡。
我很想问徐清果线索具体来源,最终忍住了。
一来,此事牵涉到给线索之人,按规矩不方便打听。
二来,这女人总是一副居高临下的大小姐姿态,我懒得多聊。
沿国道线行进一天,晚上进入赣闽交界一处叫五府山的地方。
盘山公路,积雪又深,四周雾色茫茫。
货车只能小心翼翼缓慢行驶。
未想到,还是出了事。
凌晨时分,车突然发出“嘭”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吱嘎”急刹车声音。
吴平瞳孔骤缩,僵尸脸冷酷。
“撞死人了!”
我定睛看去,车头挡风玻璃前,赫然悬着两条穿绣花鞋的女人腿!
由于她三分之二身躯趴车头顶盖,根本看不清模样,软绵绵一动不动,大概率死了!
众人均大惊,立马打开车门跳下去。
吴平反应贼快,几个蹬踏,直接翻上车顶。
他在车顶怔了几秒,眉头皱起,抬起一脚,将女人尸体踢下了车。
一个竹篾扎成的纸人!
我们有一些傻眼。
冰天雪地盘山公路,哪儿来的纸人?
大家开始在货车附近检查,发现右前轮已经爆胎,而且碾压到了一个骨灰罐,骨灰溅散一地,附近雪地还有不少纸做成的金元宝。
当时农村很少火葬,即便火化,谁家好人半夜将骨灰盒放大路上?
正当众人诧异万分当口,远处山林雾色中,突然出现一群披麻戴孝的队伍,男女老少皆有,快步朝我们走了过来。
董胖子拧了拧眉头。
“艹!不会碰到捞路偏的了吧?!”
什么叫捞路偏呢?
九十年代流传一句口号--要想富,先修路。
偏远山区群众将这句话发挥到极致,要么路上拦杆收过路费、司机带人进饭店吃天价餐、上车兜售逼人买东西、扮演送葬队伍说车冲撞了灵车要赔偿.......
总之,想尽一切办法将过路人钱财给薅光,叫做捞路偏。
披麻戴孝队伍来到了车边,瞅见骨灰盒被车轮碾碎,老人妇女小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一群男人极为愤怒,纷纷抡起手中锄头镰刀,凶神恶煞将我们团团围住,用方言冲我们叽里呱啦大声吼叫。
吴平说:“我去问一下。”
半晌之后,他满脸冷峻返回,向我们解释。
还真被董胖子猜对了,果然是捞路偏的。
村民说一位姑娘在路上出车祸死了,肇事司机跑掉,家属昨天梦到了死者,说今晚肇事车辆还会开车经过事发地,吩咐他们将骨灰盒放路上,死者的灵魂会拦车,认定我们就是肇事者。
荒诞不经的理由。
徐清果倒一点也不惧,双手环抱胸前。
“他们想干什么?”
“对方说人死不能复生,交两万块,这事就解决。”
“不交呢?”
“他们会把车掀翻,将我们就地活埋,与姑娘陪葬。”
董胖子闻言,眼睛瞪得像铜铃。
“艹!他们怎么不去抢......啊呸!他们本来就在抢!”
“徐大小姐,你发一句话,道爷过去把他们锤出屎来!”
徐清果秀眉紧蹙,摆了摆手。
“这么多老人妇女小孩,怎么打?”
十多位汉子,相信凭我们三人实力,大概能撂翻。
可若老弱小一拥而上,不小心将她们整出了点啥事,估计全村都会跑来围人,可就不是两万能解决。
走又走不了,打又不能打。
我们身份还不能报警,好像除了花钱没无它法。
寻龙身浸黄泉,点穴手推死门。
未想到,还没下墓就碰上了事。
出师不利!
“花钱消灾,去车上取两万块给他们。”
徐清果开口吩咐吴平,又转头瞅着我们,撩了一撩秀发,俏脸笑意盈盈。
“两位,这算做席的额外成本了,回去后扣你们酬劳!”
董胖子:“......”
若徐清果不说后面那一句话,我倒无所屌谓。
毕竟,这女人有的是钱,两万块只是洒洒水。
可她一副黄世仁欺辱长工的得瑟模样,让我相当不爽。
我抬手制止准备去取钱的吴平,神色鄙夷怼了徐清果一句。
“一群捞路偏的就能阻挡脚步,你下什么墓,干脆回家穿尿布!”
徐清果美眸瞪老大。
“咦!你......”
我没再搭理她,大踏步朝村民走过去,冷声问。
“你们谁主事?”
一位满脸横肉的汉子拍着胸口。
“我!”
我冲他勾了勾手指。
“过来聊几句!”
汉子以为我要谈价呢,豪横无比地来到我身边。
我先给他发了一支烟,替他点着。
他刚抽上一口,我手若腾出之龙,猛然掐住了他脖子,几乎将汉子整个人悬离地面!
众村民见状,顿时躁动了,纷纷大踏步向前,手中家伙什死死地对着我,冲我用方言大声吼叫,一副准备将我捅死的姿态。
我暴喝一句。
“敢杀我吗?!!!”
气势十足,声音回荡在山间。
瞬间将他们的吼叫全压了下去。
村民:“......”
我目光陡然一凛。
“我敢杀他!!!”
话音刚落。
我抬手往汉子胸口凶狠一拍,再一脚将他踹回了村民群中。
汉子都没发出声音,双眼翻白,人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变化发生太快,现场鸦雀无声。
徐清果等人全都傻眼了。
有一位村民胆子大,俯身探了一下汉子的呼吸,顿时脸色煞白,大声嘶吼。
“死人了!!!”
我猛然抽出身上的西瓜刀,凶神恶煞跨前两步,作势去抓另一位喊叫最凶的村民。
这货身子猛一激灵,直接将手中锄头甩了,撒丫子往外跑。
其他人见状,全吓疯了,立马屁滚尿流跑一干二净。
别看他们捞路偏时候凶,其实全是靠山吃山的普通村民。
若真见到杀人犯,而且死去的还是主事者,没人不害怕。
董胖子走过去,探了一下汉子呼吸,咽了一口唾沫,肥脸肌肉抖动几下,转身冲我竖起大拇指。
“艹!你小子够狠,道爷服气了!”
“先声明啊,老子可什么都没干,死人与我无关!”
我俯下身,翻了翻汉子眼皮,在他后背拍了两下。
汉子咳嗽了几声,悠悠转醒,见村民全走了,满脸迷茫,但身子因为岔气,一时说不出话,也动弹不了。
众人全懵逼了。
点穴而已。
当年廖小琴对付吴老二用的就是这招。
我转头吩咐他们。
“赶紧换备胎走,等着人家来寻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