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四个字出来的时候,潘奉年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弯。
这是他和顾婉清的接头暗号,现在从一个日本人嘴里说出来。
连这个也泄密了?
顾婉清叛变?
不!根本不可能!
以顾婉清在后方的身份,哪怕他潘奉年叛变,顾婉清都不可能叛变!
那...那眼前之人...
面前的这张脸,开始与记忆中那张相片重合。
人的样貌会变,五官会变,但若是仔细看,眉宇间的那抹相似感不会变。
还有眼睛。
这是陈立??那个他要见的人??
可...
潘奉年忍不住回头看了下门口。
那里有“参谋长办公室”的字样,他根本不敢相信。
看着潘奉年的表情,陈立挑了挑眉,再次开口。
“山河无恙!”
潘奉年回过神来,那张脸上全是震惊,藏都藏不住。
几乎是本能的,潘奉年在下一秒开口。
“祖国统一!”
下一刻,二人的手握在了一起,陈立笑着开口。
“同志,你好!初次见面,我很高兴!”
潘奉年看着陈立,他不可置信的道:
“你...你真的是?”
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陈立点点头。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立,日本名字叫藤原小野!”
陈立让潘奉年先坐下,然后将顾婉清找他,还有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和潘奉年说了一遍。
直到陈立说完,潘奉年这才露出恍然的神色。
因为一些事情,除非顾婉清告诉眼前的年轻人,否则他绝对不会知道。
但潘奉年还是不会完全相信。
万一这是日本人设下的圈套,就为了引他上钩呢?
他是情报工作者,必须谨慎再谨慎。
“你说的这些都很合理,可是...”
看到潘奉年皱眉,陈立知道他在想什么,倒也不甚意外。
将心比心,如果他是潘奉年,以他多疑的性格,恐怕他现在比对方都警惕。
想想看,这可是驻扎了一大堆宪兵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和你接头,你要是立刻就相信,那才真是脑子坏了。
陈立笑着起身,示意了一下门口。
“我知道你的想法,想要验证我的身份,很简单!”
“走吧!”
潘奉年跟着起身。
“去哪里?”
“去把你身上的伤口处理一下,然后我带你去见顾婉清!”
很快,陈立就安排自己的手下天皇潘奉年带去清理伤口。
趁着这个时间,陈立直接将还未离开的丁村叫到了办公室。
“丁主任,你确定,这个文件上的东西,就是76号从那三个人嘴里撬出来的?没有遗漏吗?”
丁村在拿过文件看了看后,肯定的点头。
“长官!这一点,您可以完全放心!我虽然指挥不了吴石宝,但得到一些准确的消息还是可以做到!”
点点头,陈立摆摆手。
“好,你先回76号吧,这几个人你不用管了。”
“回去后,他们如果找你要人,就让他们去第四师团找松井中将签字!”
将丁村打发走,陈立看了看时间,约莫着差不多了。
果然,不过十分钟后,潘奉年就再次出现在陈立办公室。
“坐!我已经让人去安排车了,一会就带你离开这里!”
陈立说的轻描淡写,潘奉年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里可是宪兵驻扎的地方,我就这么直接离开?会不会不太好?这样你不会被怀疑吗?”
陈立笑着摇摇头,他现在的权力之大,潘奉年根本不明白。
“放心吧!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在这独立宪兵大队,要是我说话都不好使,那整个沪上就没有好使的了!”
“到时候我给你开个死亡证明和火化证明,在这个地方,他们没有权利进来查!”
陈立说的还是保守了。
他是什么人?堂堂少将,甲种师团参谋长,维新政府最高顾问,藤机关机关长,叔叔是前任首相,裕仁天皇控制沪上和金陵的手。
以及独立宪兵大队最高指挥官。
以他的身份,底下那些大头兵根本就连质疑他的资格都没有。
毕竟他可不是那些被架空的军队窝囊废。
以下克上,那也得这个上实权不够。
别说底下这些宪兵了,你看看影佐祯昭和华中派遣军司令部想不想扳倒他?
他们能做到吗?
毫不夸张的讲,只要陈立不是被政敌抓了现行,人赃并获,证据确凿,锤的死死的,那么这根本就是小事。
而且,陈立这是在第四师团的地盘上做这些,华中派遣军的手进不来。
他完全可以给潘奉年开个死亡证明,然后随便找一具尸体火化,就完事了。
该不会真有人能因为区区一个红党“被弄死”就抓到他陈立的把柄吧?呵呵。
且不说那个红党还只是疑似,根本什么都没审出来。
再说第四师团那些人就干净了?他们的生意和谁做的?只能说懂得都懂。
不过上行下效罢了。
陈立要是因为这个出事,底下人就能有好日子过?
直接以第四师团和清乡委员会的名义开个证明,到时候找松井命一盖章就完事了。
只要人到了我陈某人手里,那你什么把柄都别想抓到,有什么事去问第四师团吧!
你看看堂堂中将师团长的松井命搭不搭理你。
再退一万步讲。
潘奉年供出什么来了吗?你说他是红党他就是啊?
疑似红党的人在沪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你有证据吗?有口供吗?找到红党窝点了吗?你不会连这个所谓红党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我还说这是中统特务混淆视听呢!
他陈立可不是当初那个小小特事处处长了,如今不说身份,就是他背后代表的集团和利益也是不容小觑。
区区这种小事,只要不是潘奉年被抓到,然后直接把他供出来,那就连个把柄都不算。
但陈立也没有必要和潘奉年解释太多,他只是趁着等车的时间,和潘奉年闲聊。
比如痛斥76号那群汉奸对潘奉年的审讯,以此来听潘奉年的心声,看看丁村说的对不对。
陈立这么做当然是有原因的,他陈立和人交往,向来习惯谨慎,顾婉清和他共事几年了,他可以相信。
但潘奉年毕竟陌生,该有的试探是必须的。
或许潘奉年也在谈话中意识到了陈立的目的,但他没有表现出来不满。
很快,陈立就亲自带着潘奉年离开了独立宪兵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