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卿小朋友已经能为你分忧解难,反观云璃,始终是孩子心性,对剑以外的事情一概不感兴趣。」
「老朽此番带云璃来参加演武仪典,也是想让这孩子见见世面。」
景元笑而不语,不着痕迹看向走在人群最后方,却微微偏头往后看来的伶舟。
对上那双眼睛,伶舟读懂了伶舟想说的内容。
——若是遭到联盟问责,随时都可以通知他。
景元心底暗叹。
不愧是伶舟兄,把暗藏的东西看得比什么都透。
说到底,都是因罗浮内部各种问题积累,方才让绝灭大君有可乘之机。
别说这事与无名客本就没什么关系,就算掺和进来且触碰联盟规制,那也不是问责的理由。
即便出现最坏的可能性——伶舟通过建木获得长生,都不能!
当然,这只是他自认为的想法。
联盟高层某些早早堕入魔阴,却由特殊手段存活几千年的老不死,可不一定这么想。
一想到那些老不死的嘴脸,景元心底忍不住冷笑。
一把年纪越活越回去,思想都腐朽了也不退位,令人嗤笑。
心底腹诽,甚至想御控神君一刀砍在那些老不死身上,景元表面也看不出任何异状。
「罗浮的演武仪典有您大驾光临,自然是罗浮的荣幸,只不过……」
说到这,景元脸上笑容多出几分莫名。
「区区一个演武仪典,却能劳动朱明和曜青的两位天将同时到来,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观礼吧?」
「炎老这次前来,元帅可有什么吩咐?」
「景元,你多心啦,老朽对罗浮的状况并无说三道四的想法,这次前来,只是让孩子见见世面。」
怀炎那张老态龙钟的脸上同样闪过莫名,轻叹着道:
「但那位曜青将军有什么打算,同样也不是老夫能说三道四的。」
「还记得吗?在你履任之初,我曾告诉过你:帝弓天将的战场不仅在仙舟之外。」
「上阵折冲,对内斡旋…将军这个名头所承载的重量,要远胜于它的字面意思。」
「那么多年过去,你始终做的很好,但对仙舟人来说,活得太久是一种诅咒。」
「这意味着生命中犯下的每一次错误,都会让暗处虎视眈眈的东西壮大,终有一日追上你,吞没你。」
「罗浮建木灾异始末,元帅皆已知悉,曜青的天击将军…她正是为你们而来。」
景元笑容淡去,双眼虚眯。
你们?
现在他可以确定,怀炎的确不打算插手罗浮事宜,至于那位曜青的将军……
六大仙舟向来自治,她也不见得会多管闲事。
故,答案只有那么两种……
要么是联盟元老团,要么是元帅。
景元不觉得元帅会干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所以,最终答案显而易见,如他先前所想。
「元老团那群老家伙若敢做出那等事,只怕有点难办啊……」
「哦?」怀炎侧目。
活了几千年的他,如何听不出景元话中的另有所指,忍不住又是一叹。
「当上帝弓天将…战死大概是最简单的结局了,你是罗浮履任最久的将军,应该能越发明白,有些事并不由己。」
「对咯,譬如一位突然堕入魔阴的发疯天将,将元老团屠杀干净什么的……」
景元笑眯眯说出让怀炎老脸一抖的话。
后者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难办指的是元老团啊……
能理解,能理解……
对元老团颇有微词的帝弓天将,可不仅仅只有景元一位。
未经他人苦,莫言他人事。
怀炎本就不打算多嘴,将话题牵回曜青将军身上。
「怪了,她怎么还没来?都说曜青的天击将军一贯动如雷霆,先声夺人,今天这么迟到可不是她的作风啊。」
「怀炎将军此言差矣,敝上一早就到了,只是两位想必也有所耳闻,她的性情向来不受拘束。」
两道身影缓步醒来,为首那狐人男子眯着双眼,嘴角挂着得体笑容。
另一人顺势道:「她一下星槎就跑了个没影,说有事要办,拦都拦不住。」
「想必两位就是曜青的使者了。」景元微微点头。
「天击将军帐下幕僚,椒丘,貊泽,拜见两位天将。」
「有意思,客人到访不径直来见主人,反倒是派人传信,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怀炎若有深意道:
「你说说,她有什么比来这儿更重要的事情?」
椒丘沉默了下,首次睁开眼睛。
「敝上听说,罗浮鳞渊境中最近多了一处奇景,十分壮观,想来是赏景去了。」
「哈哈哈…好个奇景,我来给你翻译翻译,景元,这小子是在阴阳怪气你呢。」怀炎忍不住笑道。
椒丘:「怀炎将军言重了,在下不过是据实传达,我家将军考虑到让两位久等不妥,先遣我们二人前来。」
「待她赏景结束,便会亲自到访,向两位致歉。」
[与此同时,司辰宫外……]
伶舟回味着先前那粉毛狐男,以及大白天戴着兜帽,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宛若见不得人的男子,忍不住轻啧一声。
粉毛狐狸先不说,另外那人看他的余光,有着深深的警惕。
这年轻人……
他都还没说什么呢,反倒被当成危险分子,可真让人啼笑皆非。
彦卿沉思:「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今天的将军有些…唔,拘谨?是因为那位怀炎老将军到访的缘故吗?」
「拘谨?有么?」三月七回想了下,没觉得。
「也许是彦卿多心了。」
「你并没有多心,进司辰宫开始,我才意识到你所说的朱明仙舟使者,竟是朱明的将军本人。」
丹恒表情有些凝重,沉声道:
「那么,曜青仙舟的使者,想必也就是那位天击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