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巷子里住了不少人,挨得也近,但凡有点儿动静也就能迅速传开了。
所以当庆王来的时候他们都知道了,只是不敢出来看了这热闹。
“连庆王殿下都亲自出面了,这宣义夫人的面子还真大。”
“谁说不是呢,听说沧州那边的粮节使运了不少的粮种回去,沧州民生有望,庆王肯定是要帮宣义夫人的。”
毕竟可都指望着陆晚能够给整个沧州带来大丰收呢,使沧州百姓人人都能吃饱饭,穿上棉衣御寒。
“不过她家小海棠这都被人掳走一天一夜了,又是个女孩子,你说这……”
很多人都会下意识地往这方面去想。
若是将性别调换,就又不一样了,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应该不会吧……”
“那可难说了,说不定能找回来后,宣义夫人就会不认这个儿媳妇了。”
“谁知道那清白还在不在呢,我想宣义夫人也不会愿意让自己儿子娶一个被人玷污了的破鞋吧,谁不想娶个黄花大闺女呢。”
“而且我听说,那个徐海棠同他们是一个村子里的,如今她是宣义夫人,未必就能瞧得上了。”
人心总是千变万化,从他们的嘴里,也总能听到各种各样的话。
一席话,众人心思各异。
他们也都在等着看,陆晚会不会退了徐海棠这个儿媳妇,其实要是退了的话,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小巷安静下来了,陆晚也终于筋疲力尽,脚下一软,一屁股跌坐在了石凳上。
“小妹!”
“你咋样了?”
苗翠花连忙上前,才发现她披着的外衫里藏了一片血迹。
陆老爹过来摸了她的脉象,松了口气:“还好,一些外伤,加上忧思过度。”
“大力,过去端一碗镇定安神的汤药过来。”
小院儿里不缺汤药,都是些安稳心神,调理身子的,院儿里的丫鬟婆子们偶尔热了,也能去喝一些酸梅汤或者凉茶一类的解解暑。
只是今日气温骤降,倒也用不着解暑。
所以陆老爹就在院儿里放了能增强体质的汤药,以免老是生病,尤其是到了冬日里,稍有不慎感染个风寒,若是家中无银钱医治。
体质好的,还能抗一抗也就过去了,若是那体质差的,一场风寒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爹,小海棠在里面,您去看看她。”
陆晚这会儿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仿佛浑身的力气都在那一刻被抽尽了。
她实在是太累了。
早早就同人计划好,更是早早就一个人偷摸上了山,避开了他们所有人。
之所以能避开,是因为有旺财在山上留下来的痕迹。
它知道哪里有人,哪里没有人。
哨声为信,只要等到那哨声响起,它就会知道是陆晚来找它了
且那哨声,有独特的调子,它听得出来。
那些炸药,都是她放在空间里的,只需要将其拿出来,埋在山上即可。
有旺财同她一起,旺财刨坑她埋炸药,事半功倍。
金枝已经帮小海棠擦干净了身子,也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就是被吊了一天一夜,滴水未尽,已经有些脱水了。
“好孩子,受苦了。”陆老娘看着海棠那苍白虚弱的样子,心疼极了。
“阿爷阿奶,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小海棠对上那一双苍老担忧的双眼,心里很是愧疚。
因为自己,让两个老人家如此担忧,只怕是他们这一整晚都没有合过眼。
“平安回来就好,待会儿把药喝了,好好睡一觉,以后什么事都没有。”
“咱们都是一家人,也不必太生分了。”
陆老爹安慰着她。
他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走过的路太多太多了,他也怕小海棠会胡思乱想。
“嗯,我知道。”
“老婆子,走吧,天快亮了,让孩子们好好休息休息。”
这一声‘孩子们’是包含了所有人。
不论是金枝还是小海棠,都是他的孩子。
都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是不可被分割的。
小海棠心里酸酸的,鼻尖也是酸酸的,她想,如果自己出了事,换做了她的亲生父母,和亲祖母,一定不会管她死活的。
至于娘……
小海棠的眼神一下就黯淡了下来,她年龄还小,要说不想娘是不大可能的。
“海棠,你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吗?”
“宝珠跟外祖母睡了,今晚我陪你吧。”
金枝很贴心,她知道小海棠从前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换做谁都会害怕的。
害怕不应该被成为嘲笑的理由,人都有害怕这种情绪。
“金枝,谢谢你。”
两个姑娘一起躺在床上,金枝这会儿也是睡不着了,眼看着天快亮了。
外头的天光照进来,是有些刺眼的。
但陆晚在每间屋子里都做了遮光帘,午睡时就可以放下来,隔绝外面的光源,能舒服不少。
到了晌午时,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走过长街,引来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那是哪里的军队?好像不是咱们云县的守城军,也不像是巡逻队。”
“看到上面的黑旗没有,庆,那是庆王的军队!”
“庆王的军队怎么来咱们云县了,他们不应该在沧州吗?”
百姓们对此感到很疑惑,看样子,人还不少,浩浩荡荡如同一条漆黑长龙,密密麻麻进了城。
官府门口也贴了告示。
“人找到了,那些凶手也都抓住了!”
“太好了,这些畜生真是不得好死,连姑娘家都抓,还杀了那么多人,二十二条人命啊,怎么下得去手!”
听说那天泰丰酒楼特别惨烈,每个人都死无全尸,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
“唉,就是不知道那两个姑娘怎么样了。”
“听说是庆王亲自派人去找的,也亲自把人护送回来的,必然是没什么问题。”
“那可说不准……”
这世道,姑娘家本就不安全,更别说还是被人掳走的情况下。
“你可闭嘴吧,那可是庆王殿下亲自送回来的,你不要命了敢说这样的话!”
旁边立马有人提醒:“要不是宣义夫人同庆王殿下关系匪浅,你以为人能安全找回来?”
“你还敢在这里编排,要是叫人听到了去告你一状,我看你这舌头也别想要了。”
质疑陆晚,就是在质疑庆王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