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们曾经有过那样一段过往的,还以为他们只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江稚想到刚刚认识顾衍裴的时候有人跟她说过,远离这个男人,这种人根本没办法走进他的内心,他注定会让女人伤心。
那时,十九岁的江稚初生牛犊不怕虎,凭借自己一腔孤勇,执着于顾衍裴。
可她忽略了最关键的事。
四年前,正要毕业的时候,她等到了顾衍裴的母亲。
在她猝不及防的情形之下,她接到了顾母的电话。他的母亲没有为难她,只是用一通电话让她知难而退。
“江小姐,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好看,怪不得我儿子喜欢你,很可惜你们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顾衍裴是家族继承人,他的妻子不需要多漂亮,也不需要多富贵,但是要清白,我们家没有给别人试错的机会。如果我同意你们两个结合,将来发生任何问题我都是家族的罪人,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过得好,不应该让他背负这些,你觉得呢?”
最后,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不仅仅是家庭背景的,还有她家族有遗传疾病史。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不能赌也不敢赌。
……
“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
顾衍裴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站在背后让人觉得有压迫感。
江稚故作镇定,她微微抬头跟顾衍裴对视,“刚刚在电梯里没有听出你的声音,所以就没跟你打招呼。”
顾衍裴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的变化,“是没听出来,还是不想认?”
江稚选择沉默,此刻她觉得多说多错,只是喉头有些发紧,大概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都不是,是有点着急,约了朋友。”
“就要走了?”
江稚木讷的点头,“对。”
“外面在下雨。”
“我叫了车。”
“你未婚夫不来接你?”
这样的话显得有些唐突,可顾衍裴的声线依旧没有起伏,成年的情绪总是沉稳。
江稚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
“对不起,刚刚听到了你打电话的内容。”
这可是公共场所,江稚也没有刻意回避任何人,所以不存在偷听,只是顾裴颜的出现让她始料未及。
“没什么。”她说。
顾衍裴紧接着开口,“你未婚夫不来也没关系,我可以送你。”
电梯叮的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尴尬。
江稚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走了进去。
顾衍裴按下一楼,电梯慢慢关上,江稚的唇动了动,只觉得眼睛酸涩,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顾衍裴。
“谢谢你的好意,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不麻烦。”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会所,一辆价值不菲的劳斯莱斯停在会所门口。
车牌是五个一,像这样的车牌本身的价值比车还昂贵。
江稚猜也猜得到车子的主人应该就站在她身边,她纠结了一会儿,迈开步子走向雨幕。
身后磁性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是故意的,要跟我避嫌吗?”
微微上挑的疑问句别有深意。
“怎么会?”江稚顿住脚步,接连地否认是她今晚说过最多的字眼。
“既然没有,那就别客气。”
顾衍裴从车里取出专属的黑伞,为她撑在头顶,一如既往像绅士一样,他从小接受西方教育,可骨子里又很传统。
放浪和克制在他身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矛盾,又吸引人。
雨伞下,两人透过雨珠四目相对。
江稚无声地咬紧牙关,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又紧,“那多谢。”
她并不扭捏,弯腰坐进车里,顾衍裴从另一边上车,车门慢慢关上,他吩咐司机,“走吧。”
接着又问她,“你要去哪?”
江稚自觉地报了一个酒店的名字,司机输入导航。
一路两人什么都没说,江稚一直看着窗外,她整个人都很僵硬,坐姿有些奇怪,跟顾衍裴在这样一个密闭的空间里独处对她来说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路上两人都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江稚魂不守舍时,顾衍裴微微勾唇,“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你呢?”她出于礼貌回了一句。
顾衍裴没有回答反而提出问题。“谈了多久了?”
“谈什么?”
顾衍裴依旧冷漠平静,他看着外头喧嚣的街道,“和你未婚夫谈了多长时间?”
这样的问题太过于突兀,江稚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她谨慎地遣词琢句,“好几年。”
“几年是多久?”男人仿佛很执着于这个问题。
四年过去,他今年已经三十岁,岁月的洗礼让他的气场更加强大,很容易让人产生压迫感。
“三年多。”
两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车厢里又恢复了宁静。
这一路对于江稚来说简直如同烈火烹油,到达酒店门口,她只想赶快离开,客气地道谢,“今天谢谢你送我。”
她简单地表述,并没有说是要有空请他吃饭。
她心里巴不得以后再也不见面,怎么会想要单独跟他共进晚餐?
车子停下来,车门却打不开。
车子没有顶光,车厢里很是昏暗,江稚能够看得出来男人挺直腰背却很是松弛。
“那个对不起,能不能开一下车门?”她以为顾衍裴在休息,轻声开口。
顾衍裴嗯了一声很是慵懒。
车门可以推开之后,江稚再次道谢。
她走下车,直接走进酒店大堂。
豪车在她进入酒店之后离开,见车离开,江稚拿起电话重新叫车。
司机打来电话,她才慢慢地从酒店里走了出来,好像做贼一样,很快地闪身坐进出租车,“走吧师傅。”
她不知道这一幕被不远处正坐在车里的顾衍裴看得清清楚楚。
车窗半开,他一只手搭在外头,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香烟,烟雾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的半张脸。
司机张叔道,“顾总,江小姐防备心怎么这么重?”
张叔在顾家的时间不短,一直给顾衍裴做司机,早些年江稚和顾衍裴的事情他也知道一些。
不用怀疑,他刚刚认出了江稚。
“多嘴。”顾衍裴的手指轻轻地弹了一下烟灰,交代张叔,“今天的事别让我妈知道。”
张叔点点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