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
扶兮没再问下去。
她感觉到了奚玄觞又莫名燃起的斗志,他肯勤勉修炼,有此觉悟,是好事。
因为担心扶兮真的会将紫雾谷的毒阵一剑毁了,所以桑静月接下来一段路都没时间紧张,莽着头在前面带路。
笼罩的紫雾逐渐淡去,他们隐约看到了前方矗立着木屋和药田的影子,桑静月眼前一亮。
“我们走出来了!”
她兴奋地开口,可下一瞬,横苍剑横在了她面前,将她往后推了几步。
奚玄觞持着风逐剑出鞘,对上了从阴影中以极快地速度冲出来的一只蛊虫。
这只深紫色的毒虫足足有十八条触肢,每条触肢下都显露着锋利的尖刺,身躯上覆着淡淡的雾气,警告地瞪着奚玄觞。
“等、等等!”
就在奚玄觞准备应战时,桑静月惊讶地制止了他。
她从奚玄觞身后走了出来,盯着眼前身躯庞大的蛊虫缓缓出声:“......阿紫?”
名为阿紫的蛊虫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迟疑着收回了尖刺,它匍匐在地上,庞大的身躯佝偻下来,将脑袋伸了过来在桑静月面前嗅了嗅。
片刻后,它安静了下来。
“父亲没有骗我!”
桑静月顿时高兴了起来。
她扭头和奚玄觞解释道:“这是我父亲养的蛊妖,名叫阿紫,它应该是感应到了我体内的血引蛊。”
见状,奚玄觞收起了风逐剑。
扶兮沉吟道:“这蛊妖应该是桑泽留下来守护紫雾谷的,我们去前方的木屋看看。”
“好。”
桑静月点头。
她在前方带路,蛊妖没再对他们显露出敌意,在桑静月身边安分地待了一会,便跑到一旁睡觉去了。
他们走进木屋里。
“这应该是我父亲休息的地方,左边的屋子是他的炼丹室。”桑静月回头看了奚玄觞一眼。
奚玄觞了然,和扶兮一起走进了炼丹室。
整个炼丹室很空旷,废弃的材料堆积在角落,旁边矗立着三个炼丹炉。
可惜从室内浮起的灰尘来看,桑泽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
窗外稀疏微弱的阳光洒落进来,照亮了桌面上那一本被翻阅过无数次的古籍,上面留下了不少字迹凌乱的批注。
扶兮身影浮现。
“阿玄。”
她唤了奚玄觞一声,打断了奚玄觞观察炼丹炉残渣的举动。
他走了过来,望着桌面上的内容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眉:“这是桑泽留下的笔记?”
扶兮笃定地指着古籍上面一个描绘出来的妖兽说道:“他在找药兽。”
“药兽?”
奚玄觞不解。
扶兮解释道:“药兽是传说中的一种仙兽,传闻无论什么疾病,只要告诉它症状,它就可以为你寻来医治的解药。”
“这紫雾谷谷主莫非中了连他都解不了的毒,所以才会想到走毒道试图以毒攻毒?”
奚玄觞不禁猜测了起来。
“若以毒攻毒当真有用,那他就不会还选择寻找药兽了,而且......”
扶兮眼眸微眯,她注视着桑泽在上面留下来的注释,大多杂乱无章,也与药兽无关。
像是为了找解毒的方法,从其他地方四处搜集来,一起将法子留在了上面。
扶兮摇摇头:“中毒的应该不是他。”
话音落下,她突然在那些凌乱的字迹上面,隐约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字眼——罗生。
“......罗生城?”
她错愕地呢喃着。
啧啧也被她这句话惊醒,悄咪咪地问道:【罗生城,难道和罗生花有关系?】
扶兮没说话。
奚玄觞并未听到她的那声呢喃,还在思考着桑泽找药兽的目的。
“不是他中毒,难不成是桑静月?”
桑静月一直执着找父亲,证明桑泽就算与冷素华分道扬镳,但依旧很爱这个女儿。
说不定他们分道扬镳的原因,就是因为桑静月。
“砰!”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阵声响,扶兮和奚玄觞对视一眼,两人立刻离开炼丹室前往了隔壁。
他们走了进去,便看到桑静月惊慌失措地跌坐在地上。
她面前散落了一地破碎的瓷瓶,每个瓷瓶中都蕴含着一只蛊虫。
扶兮探查之后发现那些蛊虫都死了,死得透透的。
她讶异地掀起眼:“这些都是桑泽的试验品?”
“我、我父亲到底想干什么?”
桑静月身躯微微发颤,掌心撑在桌子上站了起来,她看着那一地密密麻麻已经死亡的蛊虫,心脏都有些发抖。
“......他为何要炼制这么多蛊虫?”
“这就要问你了。”
奚玄觞双手环在胸前,扬了扬下颌,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有病吗?”
扶兮:“?”
桑静月:“.........”
好不礼貌的问题。
扶兮叹了一口气:“我们发现你父亲在找传说中的药兽,他很可能是想解决什么毒,尝试了许多方法,蛊虫只是其中之一。”
扶兮一出声,桑静月这才发现奚玄觞身边屹立着一道身姿绰约的虚影。
皎月般深冷孤寂的脸庞下,眉如远山,薄唇染绯,那双清冷的眉眼掠过时,恍若带着若有若无的剑锋。
她只是立在那,便是一幅充满剑意的画卷,不染尘俗,清冷孤高。
桑静月倒吸了一口冷气,愣愣地开口:“......扶兮前辈?!”
扶兮颔首:“是我。”
“你竟能幻形!”
桑静月脸上难掩震惊。
修仙界灵力愈发稀薄,不少灵剑在经过几百年的沉睡之后,大多数只保留了灵智,无法再幻化出人形。
难怪奚玄觞这么听本命剑的话呢。
桑静月余光瞥了他一眼,内心禁不住嘀咕了起来:她要是有这样的仙女剑灵,她也愿意听话。
扶兮不置可否,继续问道:“是你父亲中毒,还是你中毒?”
“......应当是我。”
桑静月回过神来。
她没再去看地上那些死去的蛊虫,走出了木屋,和他们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自小体弱多病,从记事起,母亲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我吃不同的丹药,但我并未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常。”
桑静月叹了一口气:“我在医道上继承了他们的天赋,可母亲却很少让我炼丹,所以我只能偷偷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