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随着这名囚犯像菲律宾跳水选手一样跌入水中,将整个水面砸起一片巨大的水花,也宣告着大郑第一顶降落伞的初体验以失败告终。
河里早就有镖师撑船等着,三两下就把在水里拼命扑腾的囚犯给捞了起来,丢在船里“噗噗”的吐水。
凌晨带着陈啸迅速从顶上“噔噔噔”的跑了下来,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河边,朝着他们大喊:“快快快!快弄过来我看看!”
“你妹!不是人,我要看的是伞啊混蛋!!”
“……”
船上的镖师们被凌晨吼的面面相觑,赶忙又去把漂在水面上的白色降落伞小心翼翼的捞起来,湿漉漉的滴着水提上岸,放在了凌晨的面前。
凌晨立刻上前蹲下来,仔细翻找问题所在,还伸直胳膊把其中一角的伞面举起来对陈啸说道:“来,帮我捏着提起来。”
陈啸立刻弯腰走上前来,伸出双手扯住降落伞,把它抖顺拉直。
凌晨又让另一个镖师把另外一侧也提起来,叫二人合力在他面前拉开,钻到底下仔细检查伞绳和伞面的连接处,发现并没有断裂。
挠了挠头后,他又顺着伞绳往后看去,再想想刚才那小子在空中时的画面,凌晨捏着断掉的肩带和安全绳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站起来拍了拍手,扬着下巴示意陈啸和镖师将伞收起来,然后又转身抬起头看向头顶高处,一边跳着一边挥手,高声喊道:
“没事,只是个别小问题,不打紧,下一位!”
突然有那么一瞬间,陈啸觉得阎王应该站起来,把他那个位置让给凌晨坐。
上面的囚犯已经彻底绝望了,不跳必死,跳了半死,还能怎么办?跳呗~
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他们作完恶、杀完人后就应该自杀的,总好过今天在这里活受罪……
剩下三位勇士,既无奈又决然的排好队,由上面的镖师替他们套好装备和安全措施,开始排着队挨个空中飞人。
这次没有出现意外,白色的伞张开后,他在空中飘的很缓慢,像一片巨大的羽毛一样左一下、右一下的缓缓落入了水中。
剩下的那两名囚犯眼见同伴真的安全落入了水中,也不禁从心底生出一丝希望来,闭着眼睛给自己打了打气后,两人前仆后继的闭紧双眼冲了出去。
都顺利的落入了水中。
站在岸边的凌晨全程目睹了整个过程,激动的握拳拍手!
太好了!成功了!
再多实验几次,把材料缺陷和容易出问题的地方找出来,反馈给望云镇办织造局,让妇女们实名上工,谁做的工件就绣上谁的名字。
这样一来,哪个老娘们要是敢偷工减料,立刻就能被他找到,到时候直接拉过来做跳伞实验员,如此一来,相信一定能保证质量问题。
虽然热气球里一次最多最多只能容纳四个人,再多就失去了稳定性和可靠性,但那也足够了!
质量不行,就用数量弥补,一百个热气球只能输送四百个士兵,这还不算可能出现的损耗。
可要是一千个呢?
四千精锐凭空出现在对手大后方,那画面,简直想都不敢想!!如果提前派细作扮作客商,在敌国境内囤积好粮草、隐藏好战马……
啧啧啧~~
城高墙深又能如何?山川险峻那又怎样?
孟玄是吧?
你记住,剑门关是我对你深深的思念~
在当下这个世界,拥有空军,就是绝对的降维打击!!
——
当凌晨要申请把金明池中央的小岛征为军用时,张承和工部、御史台都不答应,因为凌晨不告诉他们为什么。
况且,由于地理位置好,风景也不错,所以这座京城中心的湖心岛早就被很多从全国各地来的权贵士绅们盯上了。
他们花了很多钱、走了很多关系才弄到地契,然后修建了金碧辉煌的娱乐消费场所,再精心装饰一番,整出了一片繁华的高档商业区。
里面的收益,说是日进万金也不为过。
因为从那里收上来的税银,甚至多到让张承都需要凌晨给他一个理由,足以见得有多么恐怖了。
但那又如何?跟整个西川比起来,别说一个小小的CBD了,如果有必要,就是汴京城也未必不能迁移!
跟这帮鼠目寸光、只知道求田问舍的护食蠢蛋说不清楚,殿帅大人也懒得说,他们不配听。
凌晨直接去找文若,结果由于事关重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全国大半的顶级贵族,连太子殿下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虽然他决意排除万难帮凌晨争取,但需要时间去游说和劝说他们,让他们同意把那块贡献出来。还要和工部、开封府商议策划更多细节。
凌晨哪有功夫走流程?
于是,他直接找到了正在松竹楼当榜一大哥、彻底玩嗨了的文训。
望着楼下月台上翩翩起舞、在一片落花雨中宛若遗世仙子的姑娘,凌晨皱成地铁老人脸,呲着嘴磨了磨牙,有些嫌弃的看向身旁露出一脸猥琐笑容的老文,对方正直勾勾的盯着下方目不转睛。
这是被魂穿了还是夺舍了?
当初那个满脸严肃、心中无女人,拔刀自然神的江淮节度使哪去了?
那个君临天下、挥袖间群雄惧让、谈笑间灭国毁城的郑皇哪去了?
“哎,你说台上这小女娃怎么样?”
“好,沈棠姑娘才艺双绝,姿色更是倾城容貌,品性上佳,而且还是江南人,吴侬软语、最是勾魂摄魄~”
听到凌晨这么说,老文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目光收了回来,端起彩桌上的清茗品了一口,神神叨叨的说道:
“既然你对她评价这么高,不如朕叫人暗中联系一下这家楼的东家,把她赎出来送到你府里如何?
要是你担心柠儿那孩子吃醋的话,朕在城里给你寻一处别苑,将她养在里面,对外就说是新建的内库分支,只许你一人进出,怎么样?”
怎么样?
那不变态么!
人家姑娘日子过得好好的,站在万人中央享受着瞩目荣光,万一有个金龟婿真心喜欢了,赎出去红袖添香、西窗剪烛不好么?你强行拉出去关起来,你当那是金丝鸟笼中雀啊?
“哎呀陛下!不要再去扯那些有的没的了,我要那块地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
老文呵呵一笑,抬手示意焦躁的凌晨先坐下来:“今天这是怎么了?朕记得你对购置房舍从来不感兴趣的~”
凌晨的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思索了一下后,朝着身后乔装打扮的何关和立在门口的两个御林金卫扬了一下脸,叫他们滚蛋。
等到门关上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他和老文两个人。凌晨这才身子微微前倾,对老文目光灼灼的说道:
“陛下,臣有个疑惑一直不解,想请教您一下。”
“讲。”
“您说……这剑门关,具体有多高呢?”
话音刚落,原本还一脸色相、望着楼下的沈棠姑娘傻笑连连、口水都快要流下来的老文,表情并没有变,但凌晨明显能感受他的情绪发生了变化。
文训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凌晨,君臣二人静静对视着,皆是露出了不言而喻的笑意。
这一刻,像极了当初在汝南书房的那个夜晚,静坐闲谈之间,天下尽在掌握。
“墙高五丈七尺,隘谷五百步,最窄处五十步。城上置兵五千,在粮草充足、防料齐备的情况下,没有三万人日夜不停的攀登攻打,必不得过。”
凌晨听后点了点头,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露出了一副神秘得意之色——
“若是臣有办法绕过此处,在关隘后方部署一支四千人马的劲旅呢?”
文训浑浊的双目中迸发出一道锐利的精光,喃喃道:“当真?”
“臣什么时候在这种事情上开过玩笑?这还只是保守估计,如果陛下肯下血本,臣能悄无声息的将上万禁军送入蜀地,甚至是送进成都!让剑门关失去彻底失去作用。”
文训闭上了眼睛:“需要什么?只管说。”
“训练需要半年的时间,场地就要金明池中的湖心岛,如果真的要对孟玄动手,最少需要十万两白银。”
大郑立国初期的几次征战、治理水患、抚慰灾民都花了不少钱,再加上免除两年的征粮,如今国库里只剩下六百万两。
十万两,确实不少。
这还是只凌晨练兵的价格,把金明池湖心岛的那帮人移走,肯定要给补偿,还要重新划地给他们建设新铺,算下来怕是得五十万两打底……
“一定要金明池的那座岛吗?”
“也不一定,城北黄河边也可以,但一切都需要重新建设,包括营房、寨墙、还有寻常的物资补充等等等等。
此为长久之计,并非一时暂需。而且等这些都修缮完备,估计也要数月乃至半年时间。算下来,也就十几万两,但时间肯定会往后推迟。”
老文一手枕着桌面,另一只手缓缓抚须。凌晨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省钱但费时,要么费钱但迅速。
但无论怎么样,文训都没有怀疑过这件事的可行性和必要性。凌晨出品,必属精品,既然他说行,那就一定行。
他推荐的产品根本不需要评估考察样本,只需要考虑报价就行了。
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后,文训睁开了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你把具体事项和详细章程都呈上来,朕现在就回宫叫工部划址开工。明年这个时候,朕要孟玄亲自站在朕的面前请降!”
令他意外的是,他说完后,凌晨并没有急着点头,而是眼珠子转了转,磨了一会才开口:“这个事……可能要劳烦陛下亲自操持。”
那就是不得了的产品了。
文训坐直身子,缓缓点了点头。
——
尽管郑皇陛下已经穷极想象,但当他亲眼见到活人从十六七丈高的地方纵身跃下,还能平稳落地,只有两个不小心崴到脚后,还是被震惊的目瞪口呆。
海军陆战队,不是海军;第二炮兵部队,不是炮兵。他们都是和陆军、空军、海军并列的独立军种。
望云护庄队对于大郑来说,也一样。
这是一支和步军、马军、水军完全不同的全新军种。并且整个天下,只此一家。
郑皇陛下重新上朝议政,向群臣宣布建立一支全新的军队,命名为“望云军”,由朝廷拨款组建和维持运营,但并不划归兵部序列,而由殿前司直属,只有皇帝一人才有调动权。
另外,将从五品闲散武官刘廷让,连跳四级,直接擢升为望云军都指挥使,只对皇帝一人负责,地位直逼统领御林军的何关。
这支神秘的军队,比它的创始人临颍侯还要朦胧似雾。除了陛下和殿帅,没有人知道它的庐山真面目,就连太子和右相都不知道一丁点消息。
很多人都想从蛛丝马迹中得到一点线索,但当他们费尽心机探查一番后,更懵了。
京城北部黄河边那座拔地而起的青石城寨,除了防护严密之外,与其他普通军营基本没有什么区别,供应的物资也普普通通,甚至还不如京西和京南的马军兵营。
唯一有些不同寻常的就是,他们需要很多布和绳子。
水边,布,绳子,emm……
跟水军也沾不上边。
更奇怪的是,望云军也招人,只不过招人的途径很奇葩:必须去临颍侯创办的那家静宁书院读书,只有通过各项考核、没有挂科的人,才有资格加入望云军。
活见鬼了!
尽管基本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大郑的朝臣官员和散落在汴京城的蜀唐探子们都明白,皇帝不会心血来潮花这么多钱瞎折腾。
能让许久不上班的老董事长亲自召开会议,足以说明这支军队的重要性,一旦动用,必定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亮相!
“快快快,检查好自己的伞绳,不要跳出去后才发现打了结,那时候可没人能救你!”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左右拉绳尝试着控制方向,不要闭眼!你娘的,前面是悬崖峭壁你也闭着眼往上撞吗?!”
“备用伞也要仔仔细细的检查好!主伞有问题了,那就是你的救命稻草!你最好祈祷用不上!”
宽大广阔的校场上,用青石和秆泥糯米浆混合,修建出十座六十米高的、类似烽火台的高台,上面延伸出去七八米高台,底下就是奔腾怒吼的滔滔黄河。
无数伞兵从空中跃下,整片天空都是巨大的羽毛在飘,飘进水里的自己去写检讨、蹲小黑屋。能拐着弯飘回到岸边软泥地上的,下班回营房去吃冰镇寒瓜,当然也可以捧着瓜出来看别人受罚。
刘廷让光着膀子,露出一身壮硕的肌肉,满头大汗的不停大喊,在十座高台上连接起来的木桥上来回巡视检查和指导新兵蛋子。
种一万朵莲花,在众生中发芽。
望云军在流血流汗的拼命练习,望云织造局的妇女们也把青柠纺织机往冒烟了摇。朝廷的粮草、军械、战马和物资都在不停的往汉中、南阳等地输送。
种平和赵成义手下的北路军同样在日夜磨刀,探子们爬山涉水翻越密林,寻找不为人知的曲径小道;细作们在蜀地官员的家中、平民百姓的地头唾沫横飞、打听消息、魅惑人心。
邵之祁的东路军正在练习水中游泳和船只阵型,人和马都在适应晕船反应;船坞里的工匠们也在昼夜不停的切割木材、打造铁钉,各种大小、用途不一的战船接二连三的下水,交付给水军。
坐镇庐州的王臣鹤,更是身兼多任,既要打造训练筹备蓬莱水师,还要操练马步骑兵,以及探查预测唐国军队动向和朝堂局势演变。
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大郑对西川用兵,唐国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任由大郑平定蜀地。
到时候,肯定又是烽烟百里。
驻守真定府的李继贤和云中府的申屠明光同样也是军务繁忙,夏天夏天悄悄过去留下小秘密,秋天一到,正在混战的草原诸部很有可能放下仇恨一起南下贴秋膘,这是由气候和物产引发的生存问题,不可能因为个人意志而改变。
要早做准备了。
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原本铁板一块的蜀国内部出现了政治分歧,孟玄的雄图霸业和巴蜀贵族们的经济利益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他们需要和外部加强联系,互通有无。
汉中地区的归顺,意味着伐蜀不再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的设想。
大郑各地、各部厉兵秣马、枕戈待旦,谋臣于夜灯前披衣落墨,武将于营盘中汗如雨下,驿卒奔波在官道上,探马跋涉在林野间。
过去的三十年、乃至一百年里,大家都太辛苦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彻底结束乱世,让所有人都能吃饱饭、穿暖衣,当然是要竭尽全力去完成属于我们的历史使命!
一统天下,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