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完老杨家的事儿,孙传武身上就像是被水泼了一遍一样。
这玩意儿还真废精气神。
老杨也不含糊,前后加一起给了小二百,这赶上普通十多场白事儿挣的了。
很多地方风俗不一样,像是南方很多地区,还要破关。
他们这倒是没那么麻烦,就是来回的念咒,就那些咒语,都背的孙传武脑瓜子疼。
你能背下来是一回事儿,能配得上脚步,能够念出气势来,还是一回事儿。
又是一顿大酒,孙传武几个人从下午一直吃到了晚上。
一觉又是大天亮,今天日子不好,老邓和老邱家还得等两天再挪坟。
里里外外的又忙活了一个星期,孙传武好在把这个活忙活完了。
老邱家给了孙传武一百五十块钱,绝对算是大收入了,老邱家现在日子过得紧巴,给了五十。
一趟四百下来,真不算少了。
“杨叔,你这是干啥啊你。”
本想着一早就偷偷走呢,谁寻思老杨就在招待所下面猫着呢。
他推着一个独轮的推车,上面两边绑了两坛子酒。
老杨笑着说道:“你婶子说你小子早晨肯定偷偷走,我天不亮就在这等着了。”
孙传武一脸苦笑,这小十天,他基本都在老杨家吃喝。
别的不说,这人情人家老杨是做的真好,以后要是有个什么大事儿小情,孙传武都不好意思不伸手。
“叔,你说你麻烦啥呢,这两天我都挺不好意思的了。”
老杨一咧嘴,接过来孙传武递过来的烟,然后低下头捧了孙传武点着的火。
“嗨,你这话说的,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咋滴,你这声叔还能白叫了?”
“再说了,咱家别的也没有,就酒多,咋也不能让你空手回去,要不让人家知道了不笑话你叔么?”
孙孙传武深吸了口气,摇了摇头。
“叔,我嘴笨,别的也不说了,有啥事儿需要帮忙的,到时候吱声。”
老杨微微一愣,然后开怀大笑。
他伸手重重的拍了拍孙传武的肩膀:“行,你别以后装不认识我就行。”
“叔你这话说的,我不认识你还能不馋你的酒么?”
“哈哈哈,你小子,行了,路上慢点儿开,到家了知会声。”
“好嘞叔,那我先走了。”
开着车上了路,下午一点多,孙传武和康凯俩人才到家。
原本用不上这么长时间,现在叶子都落了,林场头茬采伐的木头已经出来了。
现在江面上不能走,都走土路,让这些拉木头的车一压啊,那真是没法走。
这也就是212,换做桑塔纳啥的,估计底盘儿都能给你卡道槽子上。
好在两坛子酒没撒,搬进屋里,老爷子看了眼酒坛子,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年岁儿不短了啊,一瞅就是好东西。”
“你小子行啊,现在都连吃带拿的了。”
孙传武嘿嘿一乐:“那可不,本来我还寻思一个活,谁寻思是三个。”
老爷子眉头一挑:“讲讲。”
孙传武知道老爷子不至于啥事儿都得去算,要是事事都算,老爷子早就没了。
自己经历的谁让和老爷子讲一讲,老爷子也算是能和自己有唠嗑的话题。
把事儿一说,老爷子笑着摇了摇头。
“哎,这就是命啊。”
“爷,这话怎么说?”
老爷子点上烟,翘着二郎腿儿,轻轻抽了一口。
“这世上啊,都说人最有灵性,天生通窍。像是精怪啊,或者一些天生地养的,都不如人有灵性。”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古往今来,修道炼气求长生的比比皆是,但是有多少个成道的?往往那些深山里修行的小玩意儿,更容易成气候,你知道为啥不?”
孙传武一脸不解的摇了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
“人就是因为聪明,有灵性,所以杂念太多。有句话说大隐隐于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你看那些隐居深山的吧,一个个都觉得自己是世外高人,这种人呢,只想着出世,但是念头繁杂,特别一个人的孤独,是大部分经受不了的。”
“人天生聪慧,这也是桎梏。像是那些小玩意儿啊,过了劫难之后,修行速度很快。得道成仙啥的我是没见过,有大本事的确实不少。”
“剩下的一种,就是咱们所说的天生地养的一些东西,姑且算是生灵吧。”
“就好比一棵树长了千年,生了人脸,比方一座山或者一块儿大石头,经过不知道多少的年月,变成了龟形,或者蛇形,亦或是人形。”
“这也算是漫长的修行。”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我曾经告诉过你一句话,那就是人掌控不了的,未知的东西最为恐怖。”
“这些山石比人的寿命长,甚至比一些所谓的什么太公太奶活的都久,风雨日复一日塑造它们的形体,日月分分秒秒的开启它们的灵性。”
“若有一日,它们成了活生生的东西出现,你觉得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让老爷子这么一问,孙传武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我还真不知道。”
老爷子笑着说道:“它们啊,生存的更为艰难,可能究其一生,都是不可挪动的死物。”
“也有可能在即将成形的时候,遭遇人祸天谴。”
“天谴,是因为它们大多都是死物,死物产生生命,这不符合道理。”
“至于人祸,是因为人的羡慕,嫉妒,还有恐惧,会让他们想尽办法,阻挡这些东西成形。”
“就好比你说的龟山,全身上下唯一的破绽,就在脖子上,恰巧,这三家就埋在了他的脖子上。”
“咱所说的阴宅里汇聚的风水,其实就像是三个毒疮,在不断的腐蚀着它的血肉。”
“你说要不下了那么多年的雨,怎么可能就赶上这两年出事儿了?”
孙传武皱着眉头问道:“您的意思是,是那三个墓,导致龟山不行了的?”
老爷子点了点头:“这玩意儿纯是天意,人家龟山都是背上有土,它是颈上有土。”
“算是命里该有一劫。”
“行了,收拾收拾吃饭,一会儿陪我喝点儿,明天你还得接着忙活。”
“又来活了?”
老爷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孙传武,答非所问。
“今天多吃点儿,等明天过后啊,你得有一阵子不爱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