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振国家里的地没两天工夫就收完了。
剩下的事儿孙传武不用管了,到时候打豆子的时候,村里人都能过来搭把手,用不上孙传武再跑一趟。
回了家,四个大小伙子洗了澡,浑身干爽的要命。
十月份的秋天是有味道的,是那种丰收之后,万物枯槁的味道。
现在,就等那一场初雪,就可以进入猫冬生活了。
说是猫冬,勤快点儿的一年四季都有活。
他们这边离林场近,有牛的可以去干捞木头的活,一个月也能混个五六十块钱。
干上俩月,一大家子就能过一个肥年。
这年头穷人多,懒人更多。
现在已经是十号了,天一天比一天冷。
天还没亮,拖拉机的声音就响了。
村子里有一个脱粒机,是赵村长家的,他也不多收人家钱,就给个油钱他就跟着忙活。
赵村长人缘儿很好,村民也拥戴,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人家真给老百姓办事儿了。
拖拉机一响,不少爷们儿就出了院子。
谁家今天脱粒,靠听声音都能听得到。
这几天他们吃饭也早,不到六点饭都吃完了,出了门儿,太阳已经冒头了。
孙传武打着哈欠去了后面做豆腐的老高家里,今天早晨第一家就是老高家打豆子。
院子里站了不少人,男的女的都有。
男的自觉的上了机器前面,要么就上了高高的豆子垛,女人则站在机器的另一头,撑着袋子簸箕,装着黄豆。
金黄的豆粒顺着机器的一头滚落,然后被一铲铲装进了袋子里。
豆子打完,就是水稻。
这一忙活,一家接着一家,一直到了晚上七点多,孙传武才捶着腰回了家。
进了屋,老爷子说道:“你屋的锅炉烧热乎了,去洗个澡去。”
孙传武点了点头 ,端起桌子上老爷子的茶杯咕嘟嘟的灌了一大口。
“慢着点儿。”
一抹嘴,孙传武咧开嘴笑了笑。
“真累。”
老爷子嘿嘿直乐:“这好歹还有机器,以前打豆子的时候,都是人工在长垣打豆子,哪有机器。”
“那时候天天抡的胳膊都木了,腰都直不起来。”
孙传武点了点头:“倒也是,我记得我还跟着一块儿干来着,我爹天天嫌我没有劲儿。”
洗了澡,孙传武打着哈欠去了老爷子那屋。
屋里看电视的人还没走。
村里也不是谁和谁都和睦,买的鞋都不一定一样大了,别说两个不一样的人了。
不对付很正常。
打了一圈儿招呼,孙传武接过烟,然后上了炕坐在窗台上和大家伙一块儿看电视。
也就八点半的空档,孙传武家的电话响了。
老爷子赶忙把声音调小,然后拿起电话,屋里的人也自觉的把嘴闭上,一言不发。
“喂,我是红旗村孙九道。”
“孙老你好,我是临市安集镇的,您这边能过来帮我们看看茔地不?”
“住人了还是没住人啊?”
“住人了,祖坟,最近老是不顺当,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儿了。”
老爷子瘪了瘪嘴,对于这种一出事儿就怨爹娘埋的不好的人啊,他是一点儿好感都没有。
但是白送上门的钱他不能不赚,再说了,一旦真的是人家坟茔地出问题了呢。
“行,你告诉我个地址,明天我就过去。”
地址留下以后,老爷子补上了一句。
“爷们儿,咱先说好了啊,你们那离我们这也不近,我孙子明天去啊,不管是不是你家茔地的事儿,这辛苦钱儿不能少了。”
“放心吧老爷子,就算是不是茔地的事儿钱也不能少了,我打听过了,十块对不?”
“对。”
“那行,老爷子,你就放心大胆的让小孙先生来就行,咱不是那种嘎咕人。”
“那成,明天一早我就让他过去。”
挂了电话,老爷子放大了电视的声音,然后把手里的单子递给了孙传武。
“看坟茔地的,你明天过去瞅瞅咋回事儿。”
孙传武扫了一眼地址,临市安集镇酒坊。
收了单子,孙传武伸了个懒腰。
“明天早晨去呗?”
老爷子点了点头:“早点儿切(歇)着去吧,明天早晨康凯来了你俩吃了饭就走。”
“行,那我睡觉去。”
累了一天了,孙传武也真是累了。
趴在被窝里抽了一根烟,孙传武就安然入梦。
第二天一大早,孙传武就让康凯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看了眼座钟,孙传武一身起床气没地方撒。
“这才五点半,你说你急啥。”
“咱爷说了,一会儿人家还得打豆子,他得去帮忙,正好一块儿吃了,省着废两遍事儿。”
“行吧。”
刷牙洗脸,孙传武打着哈欠吃了饭。
老爷子特意给孙传武煮了俩鹅蛋的荷包蛋,吃完以后,老爷子就背着手出了屋。
上了车,孙传武精神了不少。
开着车上了岗顶,九点过七分,俩人就到了地方。
安集镇是个大镇子,比他们镇大了不少。
85年以后个体经济就开了,安集镇现在除了供销社,还有俩商店。
个人的和集体的在服务上明显有很大的差异,这也是为什么要开放个体经济的一个原因之一。
有句话说到好,不是自己家的那么下力干啥?
那种有集体荣誉感的人不少,但是体量相较于劳苦大众来说,也并不多。
事主家姓杨,家里的酒坊就在街面上。
孙传武俩人一进屋,屋里还有不少人打酒呢。
老杨打量了眼孙传武,笑着伸出了手:“孙先生?”
孙传武和老杨握了握手,笑着回应:“杨叔咋看出来是我的。”
老杨笑着回道:“你身上有种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感觉,这玩意儿说不上来。”
“媳妇儿啊,你先在这照看着,孙先生,咱先去后屋说。”
领着孙传武和康凯俩人进了后院儿,老杨给孙传武倒上了茶叶水,然后递给了孙传武一根烟。
老杨家里的条件儿不错,前后院儿都是新的大瓦房,开放个体经济以后啊,富了很多人,也穷了不少人。
“杨叔,你这边最近是出啥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