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昭惊讶地看着蓝以沫,大骂了一句:“呸,你还是人吗?”
蓝以沫幽怨的眼神:“华昭啊华昭,枉你潇洒肆意却又是最墨守成规的那个。
丫头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不被世俗束缚,随心所欲……
别说是整个大良,就算是整个天下,若是她想要,都唾手可得!
你说她会在意这些世俗的眼光吗?”
华昭的身子一顿,仿佛被雷电击中:“墨守成规?”
他苦笑了一声:“呵呵呵……原来是这样……”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也难怪自己会输。
原来自始至终,他都不是那个最懂柔儿的人。
他推开蓝以沫,无力地坐在了地上,默默擦着眼泪。
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他这边心碎成了渣子,青鸾、朱雀激动相拥,喜极而泣:“我家主子出息了!太好了!蓝氏一族后继有人了!
您终于厚着脸皮把自己给送出去了!早就该这样了!
现在不用美男计,等着年老色衰么?”
青鸾、朱雀跑到蓝氏一族的牌位前,一左一右将圣上架起来,直接扔到了床上:“走你!”
一个手刀下去,圣上就翻了翻白眼晕了过去。
两人搓着手,抢着上香,可是哆哆嗦嗦了半天,愣是没有点燃。
蓝以沫看不下去了,一个掌风过去,给他们助燃了一把。
“嘿嘿,谢主子!”
“主子也不是一无是处么,还有点用!”
蓝以沫满脸黑线,要不是自己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喜悦中,真想一掌一个劈了这两厮。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晚辈给祖宗添香了!”
“嘿嘿,今日要告诉祖上个好消息!蓝氏一族香火不断,主子有喜了!”
“是啊!主子终于为蓝家开枝散叶了!重振家族指日可待!”
明明是大喜事,蓝以沫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自己堂堂九尺男儿,合着只有这点用处了?
他摇了摇头,不再听手下胡言乱语,而是拿了两坛酒,陪着华昭坐了下来。
“喏……”
华昭接过酒,喝了一大口,醋缸翻了十里地:“开心坏了吧?”
“嗯。”
华昭怒气冲头,打了自己一巴掌:“多嘴!我就不该问!”
但他看蓝以沫满面愁容,倒是没有半分开心的样子:“喂,不带这么消遣人的!想笑就笑,别憋坏了!
你这幅表情,是想同情我?还是指望我这个落魄者去同情你?”
“铛!”
蓝以沫拿起酒坛一碰,苦楚一笑:“世人都觉‘得不到’苦,可我却觉得‘见不得光’苦,患得患失最苦……”
华昭原以为自己单相思已经很苦了,却不曾想到身在黑暗中的蓝以沫“爱而不得”同样苦楚。
原来爱一个人,就是唯恐自己给的不够多,危机满满。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也会卑微至此。
青鸾跑了过来:“主子别怂,继续上啊!一定要趁热打铁,跪求林姑娘给你一个名分!”
“千载难逢的机会,您千万不要错过了!”
朱雀烧完手里的元宝,一个滑铲呲溜了过来:“这个时候就要发扬蓝氏一族锲而不舍的精神了!”
青鸾将华昭挤到一旁:“还有话本子里都说了,姑娘们不喜欢什么弯弯绕,就要打直球!
您以孩子的生父为由,一哭二闹三上吊!一定要让林姑娘对您负责!”
“是啊主子,您必须快点行动!您是不知道,孩子的娘只有一个,可这父亲的位置可就不一定喽!”
有朱雀的话惊为天人,但也打开了华昭的新思路。
“对啊!生父哪有养父亲?”
他把酒坛一扔,就想往大殿外跑,可没跑几步就发现自己被吸回去了,对上了蓝以沫想刀人的眼神。
他犹如一头怒吼的狮子,一字一顿地威胁道:“你想干什么?若再胡闹休怪我不顾兄弟情义!”
“哎,可不是我不顾兄弟情义,谁让你现在监国呢?浑身乏术,哪里走得开?”
正说着,他就看到蓝以沫奸邪一笑,青鸾、朱雀默契地将他架到了暗阁处,贱兮兮地说:“那就有劳华小神医江湖救个急!”
“不是,你们……快把我放开!”华昭满脸无奈:“蓝以沫你还是人吗?你走,让我顶包?你的君子之风呢?”
蓝以沫已经瞬移到门口:“君子,哪有妻子重要?你又不是认识我一天两天,先行谢过!”
“不要脸!”
蓝以沫风驰电掣而去。
青鸾、朱雀这才松开手,向华昭赔笑脸:“华小神医,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咱们一次……”
突然,两人就干张嘴,再也没有声音了。
他们又是作揖又是鞠躬的,想让华昭快点把他们的穴道给解开。
“聒噪!”华昭翻了一个白眼,独自拿起酒坛,本想再饮的,可是看到书案上一尺高的奏折,不由得坐到了椅子上。
青鸾向朱雀努了努嘴,两人一人递过朱砂红笔,一人赶紧磨墨。
华昭不自觉地就翻看了起来,他画着大叉:“这老小子怎么批的奏章,简直狗屁不通!就这?五年了,怎么一点都没个长进!”
“还有这里,顾左右而言他,简直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
华昭骂了一通,心里的气也顺畅了一些。
其实他来通知蓝以沫,不就是早已经放下了吗?
但看到手中的笔,还有圈画的奏折:“不是?他怎么知道自己会帮他?”
那个蓝狐狸,惯会拿捏自己!
青鸾、朱雀相视一笑,在大是大非面前,华小神医一如既往地靠谱。
蓝以沫使用神行步一路躲开皇城禁军与神箭营的弓箭手,来到了宫外。
他吹了一个口哨,烈火战马就飞驰而来。
他翻身上马:“烈火,回家!”
烈火扬蹄长嘶,甩开蹄子,它的速度极快,都看不到蹄子着地的影子,就好像凌空飞起那般。
千里良驹可日行千里,每次落蹄,都离家更近了几步。
战马上银袍飞扬,那个少年眼含星辰与日月,神采奕奕。
自蓝家得意昭雪,他眉宇间的愁云终是被林柔抚平。
仅一夜,他就赶回了天九村。
他轻轻推开屋门,蹑手蹑脚地走到林柔的床边,刚举起的手又落下。
生怕吵醒了睡梦中的丫头。
愣是在床前站到天明,怎么看都不够。
眼看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就要洒进窗户,蓝以沫挪动了下灌铅的腿,挡了起来。
将近午时,林柔才将将睁眼。
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脆皮?你回来了?你……怎么哭了?”
蓝以沫单膝跪地,委屈巴巴地说:“丫头,你就给我一个名分吧!你若是不答应……”
林柔嘴角上扬:“如何?”
两片薄唇撬开她的朱丹,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我就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