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皇上坐在御书房内,一脸不悦。
“宋槐序,她竟然不愿入司天监?”
云淑妃紧绷着一张脸。
“可不是嘛,本想借机去看看那畜牲,反倒惹了一肚子气,宋槐序不想进司天监,魏景焰也不可能同意她留在京城。”
皇上有些意外,司天监可是个肥差,多少人都挤破脑袋想进,宋槐序居然拒绝了。
“难道她要跟着魏景焰出征北昭?”
“不清楚,说到这件事,本宫就一肚子火。”
云淑妃哼了一声,扭过身坐在一边。
皇上忽然笑道:“女人随军出征,可是大不吉之事,既然他愿意带着宋槐序,那就随他去。”
云淑妃脸色略微缓和。
“听说皇上要给他五万兵马?”
皇上安慰道:“都是老弱病残之辈,打不了仗,这下子,你的心病总算能了结了。”
云淑妃目色微变,却也不过是片刻,便又缓和过来。
“皇上当真是睿智明君,如此一来,即可解决京中军响之事,也可一举了却心头大患。”
皇上的嘴角扬起了得意的弧度。
“你说的没错。”
云淑妃已从椅子上站起。
“既然皇上早有定夺,臣妾便先告退了。”
云淑妃返回寝宫,脸色阴沉不定的在院中踱了几步,回到房中写了一张信签,将老嬷嬷叫过来,在她耳边低低吩咐了几句。
老嬷嬷出门之际,宋槐序已经到了夏家。
一家人正坐在院中喝茶,因为决定去潼州,便不再置办东西,这几日清闲的很。
看到宋槐序,众人同时起身,朝她迎了过来。
宋槐序给诸位长辈见了礼,笑着说道:“今晚我便留在这边,不回去了。”
两个舅母都十分高兴。
“就盼着你能在家住几日,咱们娘几个好好唠唠嗑,今晚我和你二舅母做饭,想吃什么,你们说。”
大舅母说话快,一看就是雷厉风行之人,二舅母声音温柔,办事却也是一把好手。
她拉着宋槐序的手说道:“咱们能有今天,全都借了槐序的光,说什么都得好生犒劳一下。”
宋槐序温和一笑。
“两位舅母千万不要多心,都是一家人,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碰到不孝顺的孩子,哪会管我们死活,要不是你在京中立稳了脚,咱们和你外公都得要饭去了,如何能住得上这么好的房子,吃上这么好的饭菜。”
两个舅母也都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一次逃荒入京可没少受苦,如今想来,就如噩梦一般,再也不想经历一次。
“昔日外公与舅舅舅母们对我和我娘都有接济,如今我们有了能力,自然不会看着你们不管,等咱们到了潼州便好生的做生意。”
宋槐序一直都十分感恩,虽然钱都是老爷子赚的,可也得摊到两个好舅母,若是二人因为银钱整日和外公吵闹,两方定然都不好受。
即便两位舅母真有微词,宋槐序也能理解她们的心情,若换成是自己,心里也未必高兴,这些年宋侍郎不断攀爬,拿着银子不是买官,就是花天酒地,花的数目可不小,每每想起,宋槐序都无比感激。
大舅母道:“你也别客气,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从今以后,我们就听你的。”
二舅母笑着说:“我决定了,到了潼州,就跟着你娘做香料生意,染坊有你两个舅舅就够了,你外公年岁大了,我们也不想让他再出面奔忙,就好生待在家里,怡养天年。”
宋母也跟着说道:“香水已在京中小范围传开了,虽然没挣到多少银子,反响却相当不错,这东西的确比香包更好闻,也更方便,娘没有信心,只要有了安定的住处,必然可以大展身手。”
看着母亲容光焕发,宋槐序颇感欣慰。
在侍郎府的时候,母亲整日愁眉不展,还要对宋侍郎陪着笑脸,如今的日子,才是真正自由自在的生活。
两位舅母都是利落的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就出去买菜了,天色将暮之际,十道菜已经出锅,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让人颇有食欲。
宋槐序向来吃的不多,今日难得多吃了半碗,撤席之际,忽见云袖在门口探头探脑。
宋槐序一脸纳闷的问。
“怎么了?”
云袖四处瞧了一眼,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
“大小姐,有人送来一封信,特意嘱咐,一定要大小姐亲启,千万不能给别人看到。”
“哦?”
宋槐序接过信,上面打着莲花型漆封,却没有落款。
“送信的是个何样的人?”
云袖脆生生的说道:“是个八九岁大的小孩子,说是一个老奶奶给他的。”
“我知道了。”
宋槐序快步走到了母亲给自己准备的小院,就着烛火将信打开,上面只写了寥寥两行字。
朝廷所派兵马皆为老弱病残之辈,当早做打算!
宋槐序瞧着这字迹,莫名有些熟悉,突然想起自己最初去景王府,给魏景焰治病的时候,曾看过一本书中夹着一阙小诗,那首小诗上的字迹与眼前的字一模一样。
到底是出自谁手?
宋槐序将信签仔细收好,坐在灯火下思量。
最初看那首诗,宋槐序还以为是男女之间诉说衷情,如今仔细一想,说的未必是男女之情,而是表达了满满的思念。
魏景焰当时反应激动,必然认识此人,而此人又能熟知皇上的心意,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云淑妃对魏景焰态度如此恶劣,恐怕另有隐情。
宋槐序一直都觉得天下有狠心的父亲,绝无狠心的母亲,看样子她猜测的没错。
却不知他们娘俩因何闹到如此冷僵的地步。
云淑妃娘娘昨日来景王府,定是知道儿子出征在即,生死难测,所以才出宫看望,却因被人监视,不敢表达太多。
自己要不要做个和事佬,帮他们母子缓和一下感情?
宋槐序思量了片刻,又觉得不妥,还是先透透魏景焰的口风,打定主意,她若无其事的返回前厅。
在此万籁俱寂之际,京中却并不太平,无数黑衣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散入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