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书房。
魏云澜拿着笔,正在勾画一幅万里江山图。
段如嫣提着一壶茶,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
“云澜~”
她娇娇嗲嗲的喊了一声。
魏云澜手中的笔微微一顿,抬起了头,俊美的脸上依旧是笑容淡淡。
瞧着他这副样子,段如嫣越发觉得魏云澜软弱无能。
他该对自己大发脾气,大骂自己一顿,方才是正常人的反应,他却依旧是这般平淡如水。
若非离开瑞王府没有去处,段如嫣根本不想与他多说一句。
“云澜,你喝点茶吧。”
“放下吧。”
魏云澜淡声说了一句,又低头勾画起来。
段如嫣耐着性子,给他倒了一杯茶。
“云澜,之前的事……”
她抿了一下唇,故意留了一半,想看看魏云澜的反应。
魏云澜瞧着画,声音温和的说道:“无妨,既然你已经知道了真相,想走随意,本王绝对不会拦着。”
段如嫣手指一颤,眼眸瞬间发红。
“云澜,你我夫妻一场,你想让我走到哪里去?”
魏云澜细心的勾画着山石的倒影,嘴上温和的说道:“如嫣啊,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想去哪里都是你的自由,你不是一直觉得本王优柔寡断吗,这一次,命运就在你的手中,当可为自己选一个好的去处。”
魏云澜声音温和,说出的话,却满透着疏离与冷漠。
段如嫣脸色发白,眼泪潸然而落。
“我是希望你进取,那也是为了你好,你根本不理解我对你的好。”
魏云澜放下了笔,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何必如此,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要的生活,现在的日子对本王来说,刚刚好。本王并不嫉妒你和四哥,本王只是觉得,这里已经不适合你了。”
“你想赶我走,你怎么能忍心如此?”
“这不是你自己所求吗,怎么又反过来怪罪本王,本王如此做也是为了你好,你对本王既然没有一点感情,何必非要勉强自己。”
魏云澜放下了手中的笔,走到了段如嫣的面前,伸出手,撩起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
眼神温柔地说道:“你还年轻,没必要在此浪费大好的年华,本王从来没有怪过你,本王只是希望你能走自己的路,对外人,你想怎么说都可以,本王愿意为你背这污名。”
看着那双坠满了柔情的眼,段如嫣心头发凉,一颗心慢慢跌入谷底。
如今她才明白,温柔的刀最是可怕,魏云澜确实温润如玉,表面上对她也相当不错,可今日,段如嫣才明白,这一切也不过是维持表象罢了,若他对自己有一分感情,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以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可以呼风唤雨,能靠着魏云澜,还能拽着魏景焰,眼下她忽然发现,她那些引以为傲的东西,其实什么都不是。
不过是一个被人说拿就拿,说甩开就甩开的帕子罢了。
表面上说的好听,可即便这全天下的污名全都加在魏云澜的身上,那又如何,他还是他,依然是金尊玉贵的王爷,可以随时另娶,而她堂堂元帅之女,却也成了下堂妻。
魏云澜明知道自己无依无靠,却还能说出这种话,当真是薄情寡义,猪狗不如。
魏景焰也没好到哪去,还不是同样忘恩负义,父亲悉心传授他武功、兵法,待他如亲子,如今父亲不在了,他为了一个女人,三番四次针对自己,当真是猪狗不如。
段如嫣用力的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入肉里,眼中满是恨意。
“如嫣,你再怪本王吗?”
魏云澜垂着眼眸,瞧着她问。
段如嫣咬着后槽牙道:“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女子,哪有资格怪王爷。”
魏云澜点了点头。
“那就好,你能如此想,本王很欣慰,下去吧,你的东西,本王会让人帮你打理好。”
段如嫣实在是忍无可忍,愤然问道:“魏云澜你真的想赶我走?”
魏云澜一脸诧异。
“这话从何说起,不是你自己提出来的吗,本王只是尊重你的意思,本王打心眼里希望你开心快乐的过完这一辈子,眼下并不高兴,本王自然也不会强留你。”
段如嫣用力的攥着衣角。
“那我……若是改变主意了呢?”
魏云澜笑着说道:“随便你,你若想留在这儿,本王也不会拒绝。”
段如嫣从他的笑容里读出了一丝讽刺,但是眼下,她已别无选择。
不由抓住了魏云澜的手臂,眨着发红的也没问道:“那你……愿意与我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吗?”
魏云澜伸出修长的手指,从她脸颊上划过,眼角的笑纹又深了几分。
“本王自然是愿意的,奈何本王身患隐疾,实在无法行夫妻之事,若你愿意这样过一辈子,本王亦会成全你。”
段如嫣一脸吃惊。
魏云澜不过是身体不好,怎么会有那方面的疾病?
“这件事……皇上和母妃知道吗?”
魏云澜轻叹了一声。
“自然不知道,这种事如何能传扬出去。”
他伸出手,在段如嫣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
“该怎么选择,你自己考虑吧。”
魏云澜返回书案前,将那幅没有完成的万里江山图挂好,随即笑容淡淡的说道:“本王要入宫去见母妃了,可能会回来的晚些,你早些休息。”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段如嫣双腿一阵无力,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他竟是个天阉之人?
怪不得一直不与她亲近,当真要如此与他这般过下去?
自己正是二八年华,难道就要和这样一个男子,在一起蹉跎一生?
可若离开瑞王府,自己定然无法再过上这般的锦衣玉食。
一天的功夫,段如嫣听到了两件足以震惊她一辈子的大事,不由六神无主,心头狂跳。
转眼,月亮就已经爬上了树梢。
一道颀长的黑色人影,出现在天福钱庄的后院。
听到衣袂声响,几个护院顿时持刀跑出。
“阁下究竟是何人,竟敢擅闯钱庄?”
那人声音暗沉的骂道:“混账东西,你们连我都不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