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渴了有人送水喝。
苏羡予倒是不介意对方也只是刚创业的人，只要质量过关，她可以试着谈谈。
但是……
她看向顾锦舟。
“他真的是你大学同学？”
这些日子来，每到她困难时刻，顾锦舟总是会以各种理由给她送上帮助。
从京城朋友的公寓，到现在大学同学的创业工厂。
好像她走的每一步，都有顾锦舟贴心为她安排好。
她忽视了他的感情，却又接受着他无时无刻的帮忙。
这样并不好。
“当然。”
顾锦舟神情坦然，“我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你们自己交流。”
“不用了。”
苏羡予轻声道。
顾锦舟动作一顿，抬眸看向苏羡予。
苏羡予笑着看向他，“我已经联系好合作的工厂了，这个忙我可能帮不了你了。”
顾锦舟蹙眉。
“你联系的哪家工厂？”
“等签了合同我再告诉你。”
“什么时候签合同？”
苏羡予微微蹙眉，看着顾锦舟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这谎也撒不下去了。
她调出之前约的三个老总中的林总，把两人的合作的聊天记录给顾锦舟看。
“这位林总是我在慈善晚会上认识的，他已经答应了跟我合作。”
三位老总都答应合作了。
只是苏羡予因为老总们的不真诚拒绝了。
现在为了让顾锦舟放心，她也就决定随便跟某个老总合作算了。
也不用签订长期合作，就周期性合作也是可以的。
顾锦舟看了眼苏羡予的手机，随后侃侃而谈。
“林协，国内多个著名服装品牌的代加工工厂，规模很大，你的工作室刚成立，所接的订单并不足以支撑跟他的长期合作。”
他看向苏羡予，隐隐拿出顾总的气势，以专业的角度向苏羡予分析。
“你们是在慈善晚宴上认识，他之所以跟你合作，看重的是苏家的背景，他或许只当你是爱玩的富家小姐，你所递交的订单他或许并不会那么重视。”
“你确定要跟他合作吗？”
顾锦舟所说的顾虑，苏羡予也想过。
但她现在也不过是拿这件事搪塞顾锦舟的帮助，她有些心虚。
“所以我没有跟他签长期合作，只是这一批订单先合作一下。”
连声音都有些虚。
顾锦舟点点头，继续开口，“既然没有长期合作，那我的大学同学，你就考虑一下吧。”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苏羡予，将她面部表情尽数收入眼底。
苏羡予一直觉得顾锦舟虽然是顾家少爷，但总归是爱玩闹的性子。
没想到他一旦认真起来，竟然这么让人招架不住。
她张嘴本想找个理由继续拒绝，顾锦舟却先开了口。
“姐姐这是觉得我是故意帮你，所以想方设法拒绝我？”
“不是……”
苏羡予的声音弱弱的。
顾锦舟‘哦’了一声，他双手搭在桌子上，微微倾身看着苏羡予。
漆黑的双眸映出的光芒裹着几分凌厉，那尖锐的感觉，好似要将苏羡予看穿。
“既然不是想拒绝我的帮助，就是要拒绝我的感情了？”
苏羡予不再否认。
反而沉默了。
咖啡厅的音乐轻缓悠扬，阳光穿过玻璃窗打进店里，将店里照得暖洋洋的。
但萦绕在两人之间的空气，却像高空的冷分子一样，寒冽刺骨。
“为什么？”
良久的沉默之后，是顾锦舟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不可察觉地带着几分喑哑。
苏羡予终于抬眸看着他。
男人脸上没有惯常的笑意，反而面无表情，银发下那双黑得惊人的双眸，似是带着几分受伤。
苏羡予心中一痛，却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我没办法立马接受一段新的感情，而且你值得更好的，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顾锦舟突然冷笑一声。
“什么是更好的？”
苏羡予喉间好似被堵住，她稳了稳心神，继续道：
“我结过婚，受过伤，现在虽然看起来很努力地开工作室，但我其实已经废了，心废了，手脚也废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健康的恋情。”
她这八年的婚姻生活，是畸形的。
丈夫为了另一个女人利用她，儿子为了同样的女人厌恶她。
她却还是用着最淳朴的、自以为是的爱去照顾这两个人。
说实话，她虽然逃离了那段难堪的过往，但她心底已经无法再相信爱情，无法再以同样炙热的心去对待另一半。
如果她真的接受了顾锦舟，对他不公平。
顾锦舟知道苏羡予在顾虑什么。
但他并不想听。
他没有正面回应苏羡予的自我贬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
“那我们不谈感情，谈谈其他的。”
苏羡予不知道顾锦舟要说什么，但也顺着他的话问道：“谈什么？”
“谈谈人情账。”
苏羡予看着顾锦舟的手指弯下。
“当初在异国他乡，你救了我一命，我欠了你救命恩情，对吧？”
苏羡予蹙眉，疑惑地看着他。
顾锦舟弯唇继续道：“你从傅家出来，我给你安排了公寓，拍卖会上我帮你拍了奶奶的画作，你被绑架，我救了你两次，你被傅家人欺负，我救了你两次……”
顾锦舟弯下的手指越来越多。
苏羡予的眉头越皱越高。
他这是想以人情要挟吗？
直到十个指头全都弯下，顾锦舟才抬眸看向苏羡予。
“我帮你这些，全都建立在你当初救我一命身上，所以算不得人情。”
啊？
苏羡予一头雾水，那这算半天又是在算什么？
顾锦舟笑着，眼里又重新浮现那抹温热之意。
“所以姐姐，其实是你招惹上我的，并不是我故意纠缠你。”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并不是你所谓的结过婚、受过伤、身体不健康、心里不健康等等一系列前缀，如果当年你没有跟傅承旻结婚，那你结婚的对象一定是我。”
不知道是不是苏羡予的错觉，她仿佛看到顾锦舟眼中闪过的一抹浓郁的占有欲。
对于顾锦舟这么直白的告白，她脑子已经懵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顾锦舟，只知道从今天开始，她和顾锦舟的关系，已经不能再像从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