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心口一颤。
刚才说的话,凌水洲都听见了吗?
不行,现在不能慌!
深呼吸一口气,宋梨重新挤出笑容,“我怎么可能算计姐姐啊,刚才是高兴过头,所以说错了而已。”
“宋梨推你下河那次,你不小心也把她拽进去了,对吧?”凌水洲又问道。
宋梨点头,“对,我当时实在太慌张了,很想抓住点什么东西,然后就……”
“那么在宋里里推你下水之前,你和那个人说什么了?”凌水洲又问道。
宋梨脸上的笑容有些端不住了,“世子殿下,你说什么呢,什么那个人啊?”
“我都知道了,小梨,你还打算再瞒我吗?”凌水洲表情很失望。
“那个人吗,就是我在宫中认识的一个奴才而已,他说世子殿下你那时候身体不好,让我多关心关心你。”宋梨解释。
撒谎!
凌水洲彻底失望了,一股恶寒从脚底往天灵盖飘,“你说的肯定不是这个,小梨,直至现在,你还在撒谎!”
所以,欺骗他的压根就不是宋里里。
而是宋梨!
可他现在却要娶这个骗子过门,而且还是当自己的正妻!
“我现在就去求父皇,废了我们这门婚事。”
沈海萍赶忙上前阻拦,“世子殿下,有话好好说,婚事不是儿戏,哪能说废就废的。”
凌水洲偏头看向她。
刚才只顾着质问宋梨,都忘记身边还有这个老东西了。
“倘若这婚事不能随意废掉,那怎么本世子和宋里里是娃娃亲的时候,你一直催着退婚呢?”
沈海萍挤出笑容,“世子殿下你和小梨情投意合,我怕你们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嘛。”
“情投意合?”凌水洲冷笑,“我现在真应该好好想清楚,我和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有感情了!”
丢下这话,凌水洲直接拂袖离开。
宋梨要去追,却被门框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沈海萍赶忙伸手去扶,发现宋梨泪流满面。
“没事的小梨,世子殿下大抵是受了什么刺激,说那些话都是无心的,等明日娘带你去找他,解释清楚就好了。”
“我的脸,娘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破相了,我下个月初八就要出嫁,可不能留疤。”
沈海萍闻言,心头也有些震撼。
她先帮宋梨看了脸上没留下疤痕,这才又试探着开口,“小梨……你难道不难过,世子殿下刚才对你的态度吗?”
宋梨道,“娘,我马上就是世子妃了,这些小事不该放在心上的。”
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成为世子妃!
凌水洲那点不痛不痒的怀疑,又能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支妙倩先前那么恨宋极星,现在不也过得蜜里调油吗?
说明男人这种东西,只要稍微给点甜头,便会跟个哈巴狗似的,勾勾手就直接摇尾巴凑上前。
凌水洲生气就生气吧,不影响她当世子妃就行。
剩下的,在床上花点功夫,便能恢复如初。
沈海萍觉得面前的宋梨很陌生。
“你做了那么多,都只是想嫁给凌水洲而已?”
宋梨反问她,“娘,你不也是希望我去当世子妃而已吗?”
上次在万佛寺,宋里里和她说了,侯府只是需要一个好掌控的世子妃而已。
这样才能给侯府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
而她自幼乖巧,所以沈海萍才会那么执着于让她去当世子妃。
现在目的达成了,沈海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梨,”沈海萍觉得面前的女儿很陌生,好像头一天认识,“我想让你嫁给世子殿下,是因为你喜欢他啊。”
她希望自己的女儿得到幸福!
可怎么在宋梨看来,她只是利用女儿,作为向上爬的梯子而已。
“你是我肚子里钻出来的,又是我亲手带来的,我怎么可能这样对你!”
这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沈海萍的心受到巨大冲击,往后退了几步,跌跌撞撞地离开了院子。
宋梨也懒得去追。
没必要。
现在的沈海萍根本没用!
以前还能指望沈海萍替自己收拾宋里里,然后时不时给她一点钱,亦或者去买珠宝首饰给她。
可现在侯府穷得叮当响,就连住的房子也都归到宋里里名下。
更别说收拾宋里里。
沈海萍早就不是她的对手了。
不光对付不了宋里里,就连她的嫁妆都拿不出几件像样的东西。
这样的沈海萍,真的很没用!
还是自己先解决成亲的事情吧。
……
侯府那头发生的事情,宋里里一无所知。
她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早晨醒来,籽棉已经翻箱倒柜,开始给她找衣服了。
“小姐,今日要去开女户,穿件红色的怎么样,比较喜庆!”
宋里里打着呵欠下床,“都可以,中午别做饭了,你去酒楼里打包一桌饭菜回来,大家都来吃,庆祝一下。”
“那再喝点女儿红吧。”籽棉提议。
宋里里点头,“行啊。”
主仆俩说说笑笑,收拾好后便去了侯府门口等待。
沈海萍和老侯爷姗姗来迟。
老侯爷大抵是气得一晚上没睡,眼底淤积很重,人也没精神。
看见宋里里,就冷哼将头扭向了一边。
而沈海萍则憔悴得很,整个人沧桑得如同六七十的老妪,仔细看,还能发现那双眼布满红血丝,像是掉过眼泪。
说来讽刺,这两人站在宋里里旁边,竟然有种舍不得断亲的凄苦模样。
宋里里只当没看见,直接迈步往外走。
她照例是骑马,而老侯爷和沈海萍坐马车。
“宋里里,今日你也坐马车吧。”沈海萍开口道。
老侯爷立马瞪眼,“你被气糊涂了吗,这种不孝女,你让她坐进来干什么,我光是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宋里里顺着这话道,“是啊侯夫人,我这种人,就别进去脏了你的马车了。”
骑马挺好的,自由自在,还能呼吸新鲜空气。
沈海萍欲言又止,到底没再说什么。
三人出发去了府衙,师爷准备了一张新的户籍,在官府的印章上哈口气,打算盖戳。
这个戳子落下去,户籍便算是生效了。
从此以往,宋里里便不再是宋家的女儿,她只是宋里里。
“等等!”沈海萍忽然伸出手,那印章便直接盖在了她的手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