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笑吟吟的宋审月,宋梨狠狠咬着自己的舌尖。
好险,真的好险!
若她刚才说出那句,宋审月是在怀疑她下毒。
那宋审月绝对会倒打一耙,说她自己心虚,故而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位在江南养病的大哥,没想到心思如此歹毒!
“我真的只是想给祖母送点桂花糕而已。”宋梨啪嗒嗒地掉眼泪,“为了做这盘点心,我还被烫了手。”
说着,就露出了自己手背上的红痕。
宋审月扫了眼,“是挺严重的,但这话跟我说说就行了,可别当着祖母的面说。”
“什么?”
“祖母年事已高,哪儿受得了这刺激啊,说了这话让她愧疚,这桂花糕都吃不香了,满脑子都是要怎么补偿你,你的孝心岂不是就变了味?”
说完了,还笑眯眯地反问,“你说呢,四妹妹。”
宋梨能说什么?!
她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很想掰开宋审月的脑子,看看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总能猜中她的心思。
这烫伤的苦,算是白吃了。
宋审月这才领着她进屋去。
祖母在看佛经,瞧见她来送糕点,倒是也笑,“做得挺不错的。”
“祖母喜欢,那孙女日后每天都做了送来。”宋梨立马开口道。
祖母拒绝,“大夫叮嘱了我少吃甜食,你有这心就够了,不必天天都送。”
顿了顿,又朝着宋审月道,“去把从江南带回来的那口桐木箱子搬过来。”
宋审月答应,去库房搬箱子了。
硕大一口箱子,足够塞下两个宋梨,沉甸甸的,宋审月和三个家丁才合伙抬过来。
“这箱子你拿走,先从里头挑你喜欢的,剩下的都给你娘,是给你当嫁妆还是给极星做彩礼的添头,都行。”
宋梨激动得心脏怦怦直跳。
比起宋里里方才带走的那些,这箱子可大多了!
她就知道,讨好这个死老太婆是有用的。
这不,几块桂花糕就能换这么大一箱子东西。
可太划算了!
惦记着去看箱子里的东西,宋梨没说几句话,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等回了自己的院子,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箱子。
然后就看见了,一箱子破烂!
没错,就是破烂。
压根不值钱的玉佩,成色极差的裘皮披风,花纹粗制滥造的布匹,还有好些金包铜的首饰。
就这些东西,她拿着有什么用!
宋梨在箱子里来回翻找,最后竟是一件自己能用上的东西都没找到。
她气得要命,直接往地上砸。
正砸着,沈海萍身边的桂嬷嬷来传话。
扫了眼那些东西,愣住了,“四姑娘,这不是夫人这些年送给老太太的生辰贺礼吗,怎么都在你这里啊?”
什么?
“这都是我娘送给那个死老……祖母的?”
桂嬷嬷点头,“是啊,但这不是全部,每年夫人都送不少,面上的那些很好,底下就以次充好,然后告诉老夫人,是路上有人动心思调包了。”
这么多年了,老夫人信得真真的。
可怎么转头这些东西就到宋梨手中了?
“四姑娘,这些不会是你特意从老夫人那儿挑来的礼物吧,哎哟我的傻姑娘啊,怎么不选点值钱的呢!”
宋梨眼中寒意四起。
什么信得真真的。
其实祖母早就看穿了沈海萍的拙劣谎言,懒得拆穿而已。
攒了这么多年,总是还给沈海萍一个大的了!
可这是沈海萍做的错事,凭什么连累她啊。
祖母手里那么多好东西,她什么都没拿到。
“四姑娘?”桂嬷嬷的声音,将宋梨的思绪拉了回来。
“做什么?”宋梨心里憋着一团火,说话都有点没好气。
桂嬷嬷道,“夫人说,再过两日就要办喜事了,问你还缺什么吗,老奴陪你去买。”
买?
宋梨下意识想问,有钱吗就说买。
但转念一想,沈海萍能说出这么有底气的话,也是她暗自给的提议。
正好,她在死老太婆那里没得来的,就从这儿统统找回来吧!
“毕竟是嫂子过门,我想穿得好看一些,桂嬷嬷,你陪我去买件新衣裳,再买两套新首饰好不好?”
桂嬷嬷自然应允,“好。”
……
转眼,就到了宋极星娶亲当日。
因为宋极星无法下床的缘故,便找了个八字相同的男子代为迎亲。
支妙倩表情平淡,对此没有任何异议,任由众人如何走流程,她都一一照做。
折腾一番,总算是被抬到了侯府。
拜堂之后,送入了婚房之中。
和旁人不同的是,新郎官原本是要晚上才回房间的,可宋极星无法下床,便一直躺在床上。
支妙倩进了屋,就和他单独相处上了。
想起那天的事情,支妙倩心里是有点发怵的。
面上却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你……那天我身上的毒药从何而来,我也不清楚,但你确实是因我变成了这样,那我也付出了代价,嫁给了你,我俩总算是扯平了吧?”
既然已经是夫妻了,那日后就得和平相处。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我也在想办法了,听说南津有位名医,能让已经瘫痪几十年的人健步如飞,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等你治好了,你再去我爹爹名下做事。”
宋极星错愕地看向她,“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如果不是我,你可能就成为世子妃了。”
支妙倩道,“世子妃那位置不是我不能坐的,反正女人最后的命运就是嫁人,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找个能让我幸福的呢?”
“我这样,能让你幸福?”宋极星诧异。
支妙倩又道,“现在还不行,但等我找人治好你的腿,你再去当个官,我们不就幸福了吗?”
宋极星陷入了沉默。
嫁给他这种残废,支妙倩不哭不闹也就算了,居然还这么用心地为他谋划将来。
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好半晌,才试探着开口,“你没骗我?”
“我都已经嫁给你了,骗你做什么,你我如今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害你等于害我,让你好就等于我自己好。”
支妙倩说着,揪着手中的红盖头,压低了声音,“你说对吗,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