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去哪了?云溪又是怎么带回来的?”
许峰放下茶杯,目光灼灼地盯着周元。
这个疑问在他心中积压已久,从见到两人的那一刻起就想问个明白。
此刻夜深人静,终于有机会一解心中疑惑。
自从周元失踪的消息传来,他几乎动用了谷中所有力量寻找。
派出得力弟子打探消息,耗费重金购买情报,甚至亲自前往几大商会求见当家人。
但所有努力都如同石沉大海,他最得意的弟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许峰不禁苦笑。
不仅如此,这一年来,他本人更是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大陆,直到最近才放弃希望,回到葬剑谷。
为了找到周元,他甚至不惜消耗寿元施展占卜之术,却始终无法捕捉到周元的半点踪迹。
然而,耗费重金买来的情报,不是过时的就是虚假的。
直到三个月前,一条模糊的消息传来。
有人在啸月皇朝见过一个疑似周元的年轻修士。
但当他亲自前往查证时,那人已经再次消失无踪。
比起那些真正的大势力,葬剑谷的实力还是太过于薄弱了些。
想到这里,许峰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
葬剑谷虽然在方圆万里内颇有威名,但放眼整个大陆,不过是个三流势力。
那些真正掌控情报网络的大宗门、古世家,根本不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他曾试图拜见几位交好的大能,却连山门都进不去。
这种深深的挫败感,让这位一向骄傲的剑修首次体会到弱小的悲哀。
周元暗叹一声,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乎在组织语言。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流过喉间,带着熟悉的草药香。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叙述起了自己的遭遇。
“登上天梯之后被封印记忆和修为,然后被澹台月搭救住进了啸月皇宫。”
周元的声音很平静,但许峰能从中听出深深的疲惫。
轻描淡写的描述背后,不知藏着多少惊险。
天梯试炼本就是九死一生,更遑论被封印记忆修为后沦为凡人。
若非遇到啸月皇朝的公主,恐怕他这位弟子早已命丧黄泉。
想到这里,许峰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茶水溅出几滴在衣袖上。
“之后则是皇朝内乱,云湖屠城。”
说到这里,周元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即使事情已经过去,但回想起那些惨烈的画面,依然让他心头怒火难平。
他简略描述了澹台杰发动叛乱,以及后来在云湖上人在皇城造成的惨剧。
许峰听得心惊肉跳,这些腥风血雨的经历,远比他想象中更加残酷。
“随后我才解开封印,跨越永夜之海往风月大陆一行。”
永夜之海是大陆上最危险的海域,自古以来不知吞噬了多少强者。
即便是许峰这样的神通境巅峰修士,也不敢轻易涉足。
这其中的艰险,光是想象就让人不寒而栗。
“回来之后,我先踏平凌云仙宫,带回了师姐。
随后覆灭血宗,威慑王家,一剑抹平天霜宫。”
说到最后的复仇行动时,周元的语气依然平静,但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许峰听得目瞪口呆,这些名字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能让大陆震动的庞然大物。
凌云仙宫传承数千年,底蕴深厚,血宗凶名赫赫,令人闻风丧胆。
王家更是古世家中的翘楚,当之无愧的大陆顶尖势力。
而天霜宫……
许峰突然想起数月前那场震动大陆的异象,原来竟是自己的弟子所为!
他越听越感到不可思议。
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时已经放下,许峰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弟子。
一年前的周元虽然天赋异禀,但终究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修士。
而如今坐在他对面的,却是一个能让整个大陆为之震颤的绝世强者。
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他一时间难以适应。
短短一年的时间,自己这个弟子居然经历了这么多!
从周元离开葬剑谷到现在,满打满算不过三百多个日夜。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经历了记忆封印、修为尽失、皇朝内斗、城池屠戮、跨越死海、大陆征战……
这些常人一辈子都未必能经历一件的大事,自己的弟子竟然在一年内全部经历了一遍。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不仅活了下来,还变得更加强大。
实力经过几次连跳,此刻已经站在了大陆巅峰。
许峰仔细感受着周元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那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
没有刻意释放威压,却让人本能地感到敬畏,不露锋芒,却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种层次,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要知道,就在一年前临别时,周元还只是个刚刚迈入元阳境不久的修士啊!
“师尊不必担忧,弟子还是那个周元。”
看着许峰复杂的神情,周元轻声说道。
他当然明白师尊的震惊和困惑,换做是谁,恐怕都难以接受这种颠覆性的变化。
但无论实力如何提升,在他心中,许峰永远都是那个在他最落魄时收留他、教导他的恩师。
许峰长叹一声,突然大笑起来:“好!好!不愧是我许峰的弟子!”
笑声中既有欣慰,也有释然。
亲眼看到自己的弟子走向大陆巅峰,对他而言,这是一生最大的成就。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满天星辰,
“为师老了,未来的天下是你们年轻人的。
只希望你记住,无论走到哪一步,葬剑谷永远是你的家。”
周元起身站到许峰身旁,同样仰望星空。
夜风拂过,带着山间特有的清新气息。
在这一刻,师徒二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所有的腥风血雨、生死危机,都仿佛成了遥远的过去。
而在他们身后,冷凝雪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中端着新沏的热茶。
看着窗前并肩而立的师徒二人,她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月光洒在她身上,为那袭白衣镀上一层银色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