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轩胆子大些,小声回了句:“叔叔好。”
江沐彤则直接把脸埋在了江晚柠的腿后,只露出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
一行人进了屋,在客厅坐下。
江晚柠和江月娥端上热茶和早就准备好的花生、瓜子、糖果和番薯庆糕等茶食。
最初的寒暄过后,气氛稍微自然了一些。
裴时晏的注意力几乎无法从两个孩子身上移开。
他看着江沐轩坐不住地在沙发上扭来扭去,对裴世武带来的一个智能遥控车模型产生了浓厚兴趣。
看着江沐彤小口小口地吃着江月娥递给她的番薯庆糕,嘴角沾了点碎屑,那乖巧又满足的样子,让他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尝试着与他们互动。
他拿起那个遥控车,看向江沐轩,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喜欢这个吗?叔叔教你玩好不好?”
江沐轩眼睛一亮,但还是有些犹豫,抬头看了看妈妈。
江晚柠虽然觉得裴时晏看孩子的眼神过于“炽热”,但觉得可能是人家喜欢小孩,便对儿子点了点头。
得到妈妈的首肯,江沐轩立刻凑了过去。
裴时晏耐心地讲解着遥控器的用法,大手包裹着孩子的小手,一起操控着车子在客厅空地上前进、转弯。
看着儿子因为小车跑动而发出的兴奋笑声,裴时晏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一抹真实的、温柔的弧度。
这种奇妙的体验,是他过去三十多年人生中从未有过的。
另一边,阮香玉正拿着一个漂亮的洋娃娃逗江沐彤:“彤彤看,奶奶给你带的娃娃,喜不喜欢呀?”
江沐彤看着那穿着精致裙子的娃娃,眼里满是喜欢,但还是有些害羞,只是轻轻点头。
裴时晏见状,放下遥控器,也走了过来。
他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小姑娘平齐,这个动作让他显得亲和了许多。
他指着娃娃,用极其轻柔的语气问:“彤彤,这个娃娃的裙子很漂亮,是不是?”
或许是看他刚才和哥哥玩得挺好,也或许是他此刻的姿态毫无攻击性,江沐彤对他的恐惧减少了一些,细声细气地回答:“嗯……像公主一样。”
“对,像小公主。”裴时晏顺着她的话说,目光落在她的小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疼惜和一种近乎贪婪的注视,“我们彤彤,也是小公主。”
江晚柠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的那点怪异感又浮现出来。
这位裴先生,对孩子们是不是有点……太好太关注了?
那种眼神,不仅仅是喜欢,似乎还包含了更深层的东西,一种她无法解读的情感。
但她又看不出任何恶意,反而觉得他对待孩子时,有种笨拙却又无比真诚的耐心。
裴时晏也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异常。
他时不时地也会和江晚柠交谈几句,询问一些关于农场运营的情况,或是聊聊望山村这边的风土人情。
他的言谈举止得体,见解独到,显示出良好的教养和广博的学识,这让江晚柠对他印象不错,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虑。
然而,每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江晚柠时,那里面蕴含的复杂情绪,依旧会让江晚柠感到一丝困惑。
那不像是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看一个陌生女人的眼神,倒像是……透过她在寻找着什么,或者承载着某种沉重的、与她相关的过往。
可原主的记忆里,真的没有他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整个下午,就在这种看似和谐、实则暗流涌动的氛围中度过。
裴时晏沉浸在初次与儿女近距离接触的巨大冲击和隐秘的喜悦中。
江晚柠则一边招待客人,一边暗自观察思索。
而双胞胎,在最初的陌生感消退后,似乎也逐渐接受了这位虽然有点严肃但会陪他们玩、还会用很好听的声音跟他们说话的帅叔叔。
一种微妙而难以言喻的联系,似乎在这初次的正式会面中,悄然建立了起来。
……
江晚柠将阮香玉他们安顿在员工宿舍。
房间有空余,在征询了江晚柠的同意后,阮香玉和裴世武一间房,裴时晏单独一间房。
送走江晚柠和双胞胎,裴时晏正准备整理一下自己纷乱的思绪,却见阮香玉先一步推开门,走了进来。
然后一脸严肃地把他拉到沙发前坐下。
“时晏,你跟奶奶说实话,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阮香玉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自己的孙子。
裴时晏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故作茫然地反问:“什么怎么回事?奶奶您指的是什么?”
“还跟我装傻?”阮香玉没好气地戳穿他,“你那双眼睛,一下午就跟长在轩轩和彤彤身上似的!那眼神,恨不得把两个孩子给吸进去!要不是你是我亲孙子,知道你的为人,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人贩子,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疑惑:“你自己说说,这么多年,你对着谁有过这么……这么外露的情绪?对谁这么热情耐心过?陪轩轩玩遥控车,蹲下来跟彤彤说话,那语气温柔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太不像你了!”
裴时晏心中苦笑,他倒是想多看几眼江晚柠。
可江晚柠实在太警觉,他但凡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久一点,她就能敏锐地察觉到,并且会流露出疏离和审视。
他不敢打草惊蛇,只能将满腔无处安放复杂情绪,都倾注在两个孩子身上。
没想到,这反而引起了奶奶的怀疑。
裴时晏有些无奈。
他多看孩子几眼,就被说成是人贩子。
那如果他一直盯着江晚柠看,怕不是要直接把他当色狼。
他定了定神,找了借口:“奶奶,您想多了。我就是觉得那两个孩子特别可爱,招人喜欢。尤其是彤彤,乖乖巧巧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
一提到双胞胎的可爱,阮香玉果然立刻被带偏了,脸上瞬间绽放出慈爱骄傲的光芒,仿佛那是她自己的曾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