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彬看见是柳语彤后，脸色变了吧，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去看她。
去年高中毕业后的同学聚会上，他还曾非常有志气地说要成为班级里最有出息的人，毕业后要靠自己的本事买辆别摸我。
可现在呢？
那份志气，那份豪情万丈，早就没有了。
只剩下一头黄毛，穿着廉价的T恤，胳膊上还留着刚才打架时留下下的伤，非常的狼狈。
再看看柳语彤，比高中毕业那时候看起来更加光彩照人。
“林彬，好久不见。”柳语彤开口道。
林彬没有理她，猛地用力想要挣脱被云城抓住的那只手。
“给老子放开！”
即便他已经使足了力气，却依然挣脱不了，云城的力气远不是他能比的。
“听见没有？放开我！”林彬再次使劲，恼羞成怒。
云城的手却纹丝不动，只是冷漠地盯着他。
“放开她吧。”
直到柳语彤开口，云城这才松开了手。
林彬瞪了这个力气大得如同怪物一般的冷峻青年一眼，然后连招呼都不打，转身就跑。
云城刚想追上去，方雅琼出声制止了他。
“别追了，让他走吧。”
云城下意识地看向大小姐，柳语彤对他点了点头，示意听方雅琼的，他这才作罢。
望着林彬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街头，柳语彤心中也不禁有些感慨。
变化实在太大了。
高中时的林彬，可是班草级别的人物，整个人干干净净的，身上还带着一股书卷气，是那种典型的好学生。
当初被柳语彤送进笆篱子的赵珠，还曾追求过他。
后来林彬也考上了大南城这边的大学。除了他，他们班的方雅琼还有几个别的班级的二中的同学也考上了这边的大学。
原本大家都以为这些二中的学生包括林彬将来都会成为他们那一届最有出息的一批人。
可仅仅是一年过去，林彬就完全变了，染着非主流的黄毛，穿着破洞牛仔裤，T恤上还印着张扬的骷髅头，手臂上似乎还有纹身，完全变成了一个社会混混模样。
还有他刚刚眼神中透出的戾气，明显是那种经常打架斗殴的人才有的眼神。
另外，林彬和方雅琼的关系似乎也不一般。
众所周知，柳语彤向来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
“雅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还有，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上次她和方雅琼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没来得及多聊。
方雅琼咬着嘴唇，眼眶又红了，或许是再遇故人的缘故，她没有隐瞒。
“回去说吧，我要回学校了。”
其实她刚才的固执是给林彬看的，本来她也差不多该回学校了。
“好，正好我也好久没压马路了，那就边走边聊。”柳语彤这话并非假话，她确实挺怀念以前压马路的日子。
在村里时，她就喜欢和同村同学一起从村东走到村西，来来回回，有人拿着带跑马灯的手机，放着从网上下载的DJ歌曲，一群人漫无边际地聊天，直到各自回家。
到了县城上学，每次周末休息也会约同学在县城里逛街聊天。
倒不是她们太无聊，而是这个年代就是这样，除了网吧能玩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手机除了能打电话，就跟个砖头没什么区别。
方雅琼收拾好自己的背包，再次看向了柳语彤身后的几个人：“你朋友他们要不要先回……”
云城立刻说道：“不用，我们也喜欢压马路，你们不用管我们。”
另外两名万龙会女成员也点了点头。
方雅琼虽然觉得奇怪，柳语彤走到哪儿都有‘朋友’跟着，但也没多想。
于是，她和柳语彤以及高敏走在前面，边聊天边朝着大学的方向走去。
云城和另外两名女生则在她们身后跟着。
再后面，就是一辆迈巴赫，以及两辆贴了防窥膜崭新的面包车，远远地跟在她们身后。
“林彬的父母也是在这边做小生意的，就是…嗯…女性内衣批发。”
方雅琼说到这里时，微微有些脸红，毕竟对方差点就成她的公婆了。
柳语彤和高敏听到林彬父母做内衣批发生意，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赚钱嘛，只要不违法，也没啥不好意思的。
“后来因为压货的原因，林彬父母资金出了问题，贷了一笔款没还上。林彬为了帮家里还债，经人介绍，去了一家小额贷款公司做兼职。”
“起初他只是做客服，后来老板看他头脑灵活，就让他参与了一些放贷的业务。因为给的提成还不错，他就一直干下去了，直到…直到出了那件事。”
“什么事？”
“大概是半年前吧，有个女大学生从学校图书馆顶楼跳了下来。后来查出来，她在校外借了L贷，就是林彬工作的那家公司。”
“警方介入后，发现那家公司涉嫌违法放贷，林彬也被牵扯了进去。因为涉嫌暴力催收，他就被拘留了三个月。”
“学校为了平息舆论，开除了他。他刚从看守所里出来后，就被那女孩的家人给打了。他老板虎哥也要他赔钱，赔他五十万，他也是从那之后像是彻底变了个人，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混社会……”
柳语彤没想到林彬经历了这么多，难怪这家伙身上的戾气看起来那么重。
“那他刚才说的虎哥……”
“虎哥就是那家公司的幕后老板。他那公司被查了，赔了那女学生家属五十万，这笔钱虎哥就算在了林彬的身上。”
高敏忽然皱眉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在这里打工？这和你没关系吧？你一个女孩子在这地方，多危险啊，难不成你也欠了贷款？”
一些大学生因超前消费被忽悠贷高利贷的案例，高敏也知道不少，甚至都处理过。
最后那些还不上钱变得堕落的比比皆是，她真的很反感这种学生。
当然，她也更反感那些非法的贷款公司，把人逼到家破人亡。
方雅琼被她这么一问，心里没来由地慌了一下，那感觉就像是在面对警察一样。
“我…我没有。”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他……当初我生病做手术，他也帮过我，照顾过我。我只是想多攒点钱，替他把债还上。”
听她这么一说，柳语彤她们总算知道这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了。
“那他知道吗？”
方雅琼摇摇头：“我没告诉过他，而且我们已经分手了。”
“原本我以为我和他分手，他就会改好，只是没想到他变得越来越混账了。”
“不管怎么样，等钱还完后，我和他就算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