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今日的宴会也算得上是高朋满座了。
因为有南靖公主和崔夫人的意外出席,更是让所有人看谢家的目光都有些不同了。不过眼睛更敏锐的人却也看得出来,这两位是冲着谢家大小姐来的。
南靖公主是谢大小姐未来的姑母,来给未来侄儿媳妇撑场面不奇怪。崔夫人亲自前来,就有些奇怪了。只看宴席上崔夫人和谢大小姐说话的语气态度,也不像是陌生人,人们只得当成两人不知什么时候结下了缘分。
毕竟如今谢大小姐都被赐婚了,崔夫人总不会是来相看儿媳妇的。
相较之下,明明是自己儿子的庆贺宴,樊氏却显得要黯然许多,哪怕她身边还坐着一个信王妃。
或者应该说,正是因为信王妃的存在,才让宾客们对樊氏敬而远之。
如今周家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可以肯定是落不着好了,还是离远一些好。
邹氏满面笑容地走到樊氏身后,低声笑道:“大嫂,你瞧咱们阿梧人缘多好?南靖公主,崔夫人都跟她交好。方才杜家的少夫人也跟我问起阿梧,还说杜老夫人和杜夫人都念着要阿梧去府上玩儿呢。”
杜家今天来的宾客只有杜家的大少夫人,杜家和英国公府没什么交情,谢奚的庆贺宴也不至于劳动杜相和老夫人。
杜少夫人会来,还是因为杜家大公子杜明琰如今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很快谢奚也会进入翰林院学习,杜明琰算是他的上官,谢家这才递了帖子。
这也说明了,南靖公主和崔夫人的到来是何等让人意外不解。
“你想说什么?”樊氏侧首看向邹氏,她不愿旁边的客人看到自己失态,只得强自压抑着。
邹氏笑道:“自然是去给公主殿下和崔夫人敬一杯酒啊。人家专程前来,总不能只让阿梧一个姑娘家招待,岂不是显得咱们家不懂规矩?”
樊氏冷笑,压低了声音道:“你想去就自己去,也不看看人家愿不愿意理会你。”樊氏不久前才连碰了两个钉子,这会儿哪里还想去自讨没趣。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南靖公主身边的和乐郡主,心中暗自恼恨。
若是奚儿能娶了和乐郡主……
“娘,你……怎么了?”旁边谢绾见她一直盯着那边,忍不住低声提醒道。南靖公主的侍女已经朝这边看了好几眼了,分明是在警告母亲。
樊氏回头瞥了谢绾一眼,想起她做的事情,心中忍不住怒意翻腾。若不是为了奚儿的庆贺宴,她短时间内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个女儿。
“你看看谢梧,再看看你!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女儿!”
“……”谢绾委屈地低下了头,她知道娘是在生她的气,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如果娘肯帮她,她用得着出此下策么?
而且、而且……不是没什么事吗?
旁边的客人看着这母女两人的眼神有些奇怪。
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主人家陪客人是这样的,也不招呼客人,只是母子两口低着头小声私语。
回想起当年卞夫人在时英国公府待客是何等周到体贴,这从侍妾扶正的果真是比不上啊。
听说这几日这樊氏的娘家还惹上了官司,说来那谢奚也算是个青年才俊,可惜了。
一些原本还有意结亲的人家,看着樊氏这模样也默默掐灭了心思。
英国公府以后是世子的,谢奚纵然有才华,要成才也是十多年后的事了。联姻这种事跟谁家不是联,实在没必要给自己女儿找樊氏这么一个婆婆。
南靖公主和崔氏是为了给谢梧面子才留下饮宴,自然不会一直坐到最后。略吃了一些东西,两人便起身告辞了。
谢梧亲自将三人送出了谢梧,看着南靖公主和沈熙上车离去,才见谢奚亲自陪着崔言出来。
崔言好奇地打量着谢梧,脸上也没有耽误了科举的沮丧。只是看上去气色还是不太好,大约是还没完全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
崔家的马车停到了门前,马车帘子被人从里面揭开,崔明洲从里面走了出来。
“明洲,你怎么来了?”崔夫人有些意外。
崔明洲目光从众人身上划过,只在谢梧身上停留了片刻,道:“从这边路过,听说母亲在英国公府赴宴,便等着母亲一起回去。”
“原来如此。”崔夫人笑道:“这便回去吧,谢姑娘,我们先告辞了。将来若有机会,谢姑娘再到清河不妨也来崔家坐坐,就当看看我这个老婆子。”
谢梧嫣然一笑,道:“夫人慢走,以后若有机会,一定上门叨扰。”
看着崔明洲和崔言将崔夫人扶上车,崔言也利落地钻进车里。崔明洲站在马车外面,回头朝谢梧微微点头,“告辞。”
谢梧颔首,轻声道:“崔公子慢走。”
崔家的马车遥遥而去,谢梧才转身看向身边一直沉默的谢奚道:“二弟,回去吧。”谢奚点点头,安静地走在谢梧身边。进了府里又走了一段儿,谢奚才问道:“大姐姐与清河崔氏颇有交情?”
谢梧笑了笑道:“不过是两面之缘罢了,算不得什么交情。清河崔氏,跟咱们也不是一路人。”
谢奚点点头,也不再多问。
谢奚是宴席的主人,不能长时间离开,但谢梧却没有再回去的意思了,两人在花园里分开,谢奚依然回宴会上,谢梧径自回净月轩。
谢梧才刚要走出花园,路旁一道人影朝她扑了过来。
谢梧脸色微变,没想到在英国公府竟然有人敢袭击自己,毫不犹豫地一掌拍在来人抓过来的手臂上,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传来。谢梧不敢放松,趁着对方吃痛补上了一脚,将人踢得跪倒在地上呻吟。
“谢、梧!”秦牧咬牙切齿地叫道,他捧着右手小臂,脸上神情痛楚扭曲。
谢梧这才看清楚来人,也不由得愣了愣。
“信王?”
秦牧咬牙道:“你会武功?!”
谢梧淡定地道:“防身术而已。”
她跟塞北厉家的厉飞霜算是闺蜜,这落叶飞花掌灵巧机变专打要害,且不需要太过高深的内力威力就能不错,很适合她这样的半吊子学习。上次她打不着沈缺,但打秦牧显然还是足够的。
“小姐!”跟在后面的六月看到这边的情况,飞也一般地奔过来,挡在了谢梧身前警惕地等着秦牧,“你想对我家小姐做什么?”
“……”秦牧暗恨:你该问你家小姐对我做了什么!
谢梧淡淡道:“信王殿下不必担心,你这手臂的伤,最多一个月就好。现在我们不如来谈谈,你想要做什么?”
秦牧扶着墙壁站起身来,道:“我有话问你!”
谢梧瞥了他一眼,“如果我方才手里拿着刀,你猜别人是相信你是要问我话,还是对我图谋不轨被我捅了?”
秦牧脸色微变,这确实是他理亏,但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秦牧脸色阴沉下来,盯着谢梧的眸中有些泛红。他冷冷道:“周家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
谢梧眨了眨眼睛,悠悠道:“抱歉,我没听懂信王殿下是什么意思。”
秦牧怒道:“你少装蒜!上次周家派去的人就在蔡河上出了事,之后岳开山死得不明不白,这些都跟你有关系!这次的事……跟上次一模一样,不是你是谁?!周家刚出事,陛下就派了谢奂去青州的差事,不是你干的是谁?”
谢梧眸光微闪,淡淡道:“谁告诉你我大哥去青州的?”
秦牧自然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定定地盯着谢梧,冷声道:“谢梧,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是说……这些事都是谢胤让你做的?”
谢梧平静地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是谁,我是英国公府嫡长女,崇宁县主,未来的容王妃,以及……信王殿下你的妻姐。”
秦牧将牙齿咬得作响,半晌他才闭了下眼睛,低声道:“你就这么恨我?如果我当初没有想要娶谢绾,一直等着你回来……”
“王爷?!你在说什么!”身后传来谢绾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