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温媛带上王妈,还有两个孔武有力的菊婶和梅婶,调动温宅全部的佣人打扫卫生,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王妈作为夜上海大饭店的管事,请来了顶尖的掌勺大师傅们,个个厨艺精湛,刀工过硬。
这时候,他们都在厨房里切菜炒菜,忙得热火朝天。
王妈一边吩咐师傅们加快速度,一边冲着温媛笑滋滋。
“夫人,算起来,我们有段日子没见着大小姐和少帅姑爷了。”
温媛点头:“是啊,岁岁嫁进大帅府,家大业大的,天天都忙得很。”
“回头太太你找个机会问问,大小姐的肚子里有没有动静?”王妈笑眯眯。
温媛笑容柔婉地看向她,说道:“真有了,岁岁会第一时间跟我说。”
“更何况,岁岁和大少帅完婚后,还不到两个月,生孩子没那么快。”
王妈期盼落空,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温媛向来身体不好,经常需要卧床休养,无法亲身亲历地抚养梁岁岁。
真要论起来,梁岁岁其实是王妈一手带大的。
两人名义上是主仆,情分上却好比两母女。
王妈比谁都希望梁岁岁早日给大少帅生个孩子,把大少帅夫人的位置牢牢坐稳。
“可我隔壁邻居家的二牛,也刚成婚两个月,据说小媳妇已经怀孕快一个月了。”
王妈絮絮叨叨凑到温媛耳边,话题一转:“夫人,你说会不会是大少帅不太行?中看不中用?”
温媛嘴边的笑容差点崩裂:“大少帅看起来,不像不行的人。”
“说不定是遗传呢。”王妈声音压到极低,神秘兮兮道:“大少帅的阿爸穆大帅,除了早年生了四个孩子,人到中年以后,后院纳了六个姨太太,却一个都没怀上。”
这……听起来确实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事关子嗣方面,绝不能掉以轻心。
温媛迟疑了,皱了下眉头,说道:“今天大少帅的饮食,你交代掌勺师傅们,多加点补肾壮阳的中药,切记,份量要拿捏的恰到好处,药味别太重,以免被人察觉到。”
王妈咧嘴,笑得意味深长:“夫人放心,我这就去抓药,保证办得妥妥当当,重振大少帅雄风,争取让大小姐一举得男。”
温媛:“……”
温宅院子外,一尘不染的汉白玉台阶上,梁京淮手握腰间手枪,满目期盼之色,来回踱步。
作为警察署新上任的警佐,穿上英姿飒爽的黑色警服,里面搭了件白色衬衫,锃亮的肩章戴在两边肩头熠熠生辉。
听说梁岁岁会来,穿戴整齐后,早早就守在门口等候。
没多久,他看见梁岁岁下车,穿了件雾蓝色苏绣旗袍,满头青丝用了根蓝翡翠簪子简单挽起,把那张明艳逼人的脸庞,衬托得越发魅惑动人。
至于她身侧那个面孔痞帅的男人,梁京淮眸色微沉,装作没看见。
他快步走下台阶,俊朗分明的脸露出喜悦笑容,清健的手臂张开,猛地把她拥入怀里。
青涩的喉结哽了哽,抱紧她。
“阿姐,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你累不累,饿不饿,渴不渴?”
梁岁岁站着没动,像小时候那样,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收回右手,任由他问个不停,只是笑。
“梁警佐,新官上任三把火,恭喜恭喜。”
她脸上明媚的笑容,几乎令人挪不开眼。
梁京淮舔了舔唇,隐晦又贪婪地望着,无尽温柔藏在年轻气盛的眸底。
“同喜同喜!以后阿姐你可以仗着朝中有人,狐假虎威了。”
“臭小子,骂谁是狐狸呢?”
梁岁岁故作生气地在他肩膀捶了下,便伸手挣开他,上下打量一番。
“不错啊,这套警服挺适合你的,颇有几分惩恶扬善的凛然正气。”
简短的一句夸赞话,听得梁京淮心花怒放,嘴角翘起。
冷不防,后脑勺凌厉的拳风袭来。
梁京淮梗着脖子,没有躲避。
他知道,定然是穆司野看不惯他对阿姐又搂又抱的,正憋着火气要揍他。
梁京淮瞳孔一厉,决定扛下这来势汹汹的拳头。
穆司野把他揍得越狠,越惨兮兮,阿姐就会越可怜他,进而对穆司野的残暴产生不满。
梁京淮瞳孔微厉,算计的天衣无缝。
然而,那股狠戾拳风,停留在距离他后脑勺半寸处,没有继续向前。
面孔痞帅的男人,用一种“觊觎自己阿姐你简直有大病”的鄙夷眼神盯着他。
“梁三岁,庆祝你新官上任,你阿姐和姐夫我都来了,赶紧前面带路。”
“姐夫”两个字,差点引爆梁京淮满腔的怒火。
他陡然变了脸色,眸色沉了又沉,死死瞪着不知死活的狗男人。
“姐夫?你也配?!”
穆司野挑了下眉,懒洋洋的声调不疾不徐,话里藏刀子:“不管你承不承认,老子都是你姐夫,顺理成章,名正言顺!毕竟以后,老子的孩子,还要喊你一声舅舅。”
梁京淮听罢,胸腔里仿佛燃了一簇火,几乎烧得他理智全无。
漆黑的眼掠过穆司野,一寸一寸,全是可怖杀气,令人心惊肉跳。
“你他妈放屁!就你这样的货色,你何德何能让我阿姐给你生孩子?”
穆司野懒洋洋掀起眼皮:“生孩子这种事,只要岁岁想,水到渠成就有了。”
没想到这种话他张嘴就来,梁岁岁面上红一阵白一阵。
走过去扯下男人高高抬起的胳膊,忍不住两根手指并拢,狠狠掐了把。
“你闭嘴!”
那点力气,对皮糙肉厚的男人来说,仿若隔靴搔痒。
不怎么疼痛,反而心脏处像是钻了只蚂蚁来回爬,传来绵绵密密的麻痒。
他顺势攥住她的纤细手腕,又像是故意似的,另一只戴着小叶紫檀佛珠的右手,压在她嫣然唇珠上揉了又揉,动作十分欲气。
那意思很明显。
他听话,闭了嘴,但她没有要求他不许动手。
梁岁岁真是服了他了。
啪地打掉他的手,好气又好笑:“多大的人了,每次跟阿淮见面就斗来斗去,能不能正经点?!”
穆司野斗赢了,心情爽了,捏了下她弧度优美的下巴,笑意加深。
“我很正经,奈何他不正经,我只能用不正经打败不正经咯。”
听听,这是正儿八经的人话吗?
梁岁岁无可奈何,索性难得糊涂一把,任由他揽着她往前走。
梁京淮站在原地,眸色晦暗无比,拳头攥紧,掌心里全是道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