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日本柴犬.的打赏加更)
丘勃特总督以一己之力害死了数十万人,为萨索斯王朝的坟墓铲上最后一捧土,那么他本人呢?死在大火中了吗?
并没有。
王都以北10里地的一处密林中,一个狭小的洞穴走出四人,他们便是丘勃特总督和三个心腹。
大火燃起的时刻,丘勃特总督没有选择坐以待毙,而是抛弃部队返回王宫,通过地下通道来到城外。
地下通道前半段是人工开凿,后半段就是自然地下溶洞,这一段有大量分叉,还有地下河流,地洞,很难走。
更糟糕的是,丘勃特总督没做好准备就下洞,没带火把和食物,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洞,你就知道为什么10公里的路程他走了半个月。
刚开始丘勃特总督的心腹有30多人,可不停有人走迷路消失不见,掉入洞窟摔死,被地下河冲走,还有幽闭恐惧症发疯自杀的。
好在丘勃特总督的心腹中有个法师,会照明术,甘道夫同款。
可好死不死的,这家伙的法杖在战斗中损坏,只能徒手施法,魔力消耗超大,每天他只能照明20分钟,然后休息至少六个小时。
而且法师为了节省魔力,照明术的光亮很小,只能看清前路,这也是为什么有照明还有人走丢摔死的原因。
后面的人啥也看不见,只有跟着法师近的3人能被照明,得以在复杂路况中行走幸存。
而且他们没有粮食没有水,半个月吃什么?能吃什么?
水可以舔舐岩壁流出的水,吃的么……
这么被折磨了半个月,4人都有了些心理疾病,现在从地洞里爬出,看着外面的天空,全都呜呜哭泣起来。
法师揉着自己的鸡窝头,满眼血丝的看着丘勃特总督。
“大……大人,我向您的效忠到此为止吧,我要回贤者之城了,您好自为之。”
法师嘛,娇生惯养的,这半个月遭的罪让他要发疯,他现在只想回贤者之城呼吸学术的香甜空气。
他转身就走,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但他没注意到,丘勃特总督看他暴虐的眼神。
丘勃特总督拔出剑,一剑囊向法师后背,法师惨叫一声,在地上滚了三滚,死了。
另外两人见他杀人,面露惊恐,但他们也是被半个月的洞穴生涯搞的精神紧绷,丘勃特总督乱杀人的行为让他们彻底崩溃,居然拔剑向他砍来。
三人的状态都不好,而且都无甲,甲早就扔洞穴深处了。
丘勃特总督一剑刺死一人,另一人一剑砍他右手肩膀上,丘勃特总督惨叫一声,忍着疼痛一剑将他刺死。
看着周围的三具尸体,丘勃特总督脑瓜子嗡嗡的,为什么要杀人?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脑子已经变成浆糊了,根本没办法思考。
他现在的状态就类似你熬夜玩电脑到中午,那个迷迷瞪瞪的状态,干什么事都只能遵循本能了。
刚刚法师说要走,正常人的话你要走就走呗,还有两个心腹呢,一起互相扶持回北方也不是不成问题。
但丘勃特总督当时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背叛我,然后想也没想就杀人,导致两位心腹应激了。
丘勃特总督坐在地上,右手的伤口很深,血流如注的,他哇哇哇的哭起来,和个小孩子似的。
他从地上抓起一把土,塞进伤口里,然后撕扯一块破布包裹,接着他辨认了一下方向,直接往北方走。
走了没多久,丘勃特总督找到一个村庄,他眼前一亮,立即冲入村庄。
他来到水井边,用水桶打水狠狠喝了半桶。
山洞里的水很苦涩,钟乳石水,重金属超标,他们不敢多喝,现在可以爽喝干净的水了,丘勃特总督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突然,喝水的丘勃特总督耳朵一动,他扔掉水桶拔出剑,回头怒喝:“谁!”
一个老人站在丘勃特总督身后,好奇的看着他。
这老人60多岁,和丘勃特总督差不多大,但丘勃特总督强壮高大,哪怕被折磨了半个月依旧精神饱满。
而这个老人呢,形同枯槁,头发全白还掉的差不多了,脸上手上全是皱纹,被晒的发黑发黄,腰杆也驮着。
“哎呀,这位大人,您从哪里来啊?要到哪里去啊?”
老人通过丘勃特总督手上的剑和丝绸衣服判断,这是一位尊贵的大人。
丘勃特总督用剑尖指着老人,丝毫没有放松,他厉声大喝:“你是谁?为什么问我的行踪!”
老人被吓住了,退后一步。
“大人,我只是一个留守老人罢了,您不说我就不问了,不问了。”
丘勃特总督四处看了看,这个村庄一个人都没有。
“村里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老头?”
老人摸索着粗糙的手,语气哀伤。
“大人,村里人被丘勃特总督征发去打仗了,全村183口,只剩我一个无用之人了。”
丘勃特总督眼皮狂跳,不知为何,指向老头的剑尖垂下了一丝。
老头看丘勃特总督穿着虽然脏乱,但贵气逼人,满脸希望的询问:“大人,您可知丘勃特总督什么时候放大家回来啊?我家娃娃今年就要和隔壁村姑娘相看了,可不能耽误姻缘!”
丘勃特总督的剑尖又低了一些,他眼神飘忽道:“战打完了,你儿子差不多要回来了。”
老头面色一喜。
“哈哈,太好了,大家都回来,地又可以种上粮食了,不然荒着多可惜,明年可交不上丘勃特总督大人的税啊!”
丘勃特总督有些心慌。
“税……很重?”
老头叹了口气。
“哎,要是交不上,要被充做奴隶,其实我们大伙儿都交不上,可丘勃特总督总不能把我们都杀了把?那地谁来种?
而且丘勃特总督要那么多粮食干嘛?都是人,都是当父母的,他不会把我们逼死的。
哦大人,老朽真是无理,来,快来,让老朽好好招待您。”
老人在前面引路,丘勃特总督的剑完全垂下,犹豫了一下,感觉腹中实在饥饿,便随着老人进入一间低矮的黄土屋。
老人打开一个木箱子,拿出兵豆,佝偻着身体给丘勃特总督做了一碗兵豆汤。
他颤巍巍将冰豆汤放在丘勃特总督面前,丘勃特总督却不敢吃,怕老人下毒。
“抱歉客人,我家只有这些了。”
老人看丘勃特总督不吃,还以为是他嫌弃。
丘勃特总督想了想,将木碗推到老人面前。
“按照礼仪,主人家要吃第一口食物!”
老人挠了挠头,也没多想,以为这是贵族的规矩,就吃了一勺粥。
这下丘勃特总督放心了,唏哩呼噜吃起来,他的胃里除了脏肉啥也没有了,所以这碗没有任何调味料的兵豆粥对他来说很美味。
他吃粥时老人问:“大人,前几天老朽看见王都方向大火冲天,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我家儿子不会出意外吧。”
丘勃特总督手里的木勺一顿,眼神闪动了一下,继续唏哩呼噜的吃起粥。
“没事,没事,王都开烧烤大会庆祝打胜仗,没准你儿子还能分到肉。”
老人舔了舔嘴唇。
“肉啊,老朽已经很久没吃到肉了,年轻时候老朽在贵族老爷家做工,主母赏赐了一块风鹿肉,那滋味,老朽记了一辈子。
要是能让老朽在吃一小块,就是死也能闭眼了。”
吃完粥,丘勃特总督感觉困意袭来,多日的疲惫在吃饱后被催发出来,这会儿他身体摇摇晃晃的。
老人见状指着角落的稻草床道:“大人睡一会儿吧。”
丘勃特总督眼皮不停打架,嗯了一声,抱着剑到稻草床上躺下,没一会儿就呼噜声大起。
老人看向桌上的木碗,拿起来,用舌头舔上面残留的粥液。
舔干净后,他咂吧咂吧嘴,感觉没滋没味的,吃了一辈子清清淡淡的东西,人老了反而想吃些咸腥的。
舔干净碗,他坐在椅子上拿出兵豆剥壳,一粒粒剥,一粒粒数着剥,这是最后一点点兵豆了,要计算着吃,等儿子带着征发酬劳回来,买一些粮食,一切都会好起来。
剥好豆子,老人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和腰,看向角落的丘勃特总督,他被血污污染的右臂,看起来是受伤了。
想了想,老人捂着腰来到木箱子边,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陶瓷罐子,里面是伤油。
之前儿子在山里打猎被野猪拱了一下,屁股上留下一大个口子,他卖了一亩地和贵族买的伤油,这还剩下不少。
老人跪在丘勃特总督身边,打开陶瓷罐子,然后去解开丘勃特总督右手简陋的绷带。
噗嗤!
老人的手停留在半空,低头一看,一把剑贯穿了他干瘪的胸膛。
咕嘟一声,伤油滚落在地。
丘勃特总督面色凶狠,狠狠一拔剑,然后起身跑远,剑尖指着老人,面露警惕的盯着他。
老人跪在地上,疑惑的看了看丘勃特总督,又看了看胸口流出的血液。
那么大的贯穿伤,流出的血液却那么稀薄,好像这具干枯的身体里已经没多少血了。
丘勃特总督死死盯着老人,想看他接下来的反应,刚刚他以为老人要刺杀他来着。
但老人的举动让他内心巨震。
只见老人没有惊恐,没有害怕,他疑惑过后,以让人惊叹的速度释然了,然后,然后他用手沾染着胸口的血,放到嘴边舔舐。
他不停舔舐,不停舔舐,好像他的血液是什么极品美味,让他乐此不疲。
杀人无数的丘勃特总督被吓住了,他暴退好几步,靠着墙,面露惊恐的看着老人。
老人不停用手沾染鲜血,舔舐,舔舐,舔舐,舔舐,直到他死去。
他就这么跪坐着失去了所有生息,他的驼背让他跪着的姿势形成了某种平衡。
丘勃特总督惊疑不定的在远处观察了好一会儿,确认老头死了才松了口气。
他上前一步,拿起地上的小陶瓷罐子,放在鼻子边闻了闻。
啪嗒一声,剑落在地上,这是伤油,他从军多年,一下就闻出来了。
他脑袋发昏,原地晃了晃差点摔倒。
“我,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呢喃一句,他猛的看向老人跪坐的尸体,心中迸发出剧烈的疑惑。
“他……他为什么舔舐自己的血!为什么?为什么?”
丘勃特总督扑上去,用颤巍巍的手在老人胸口的贯穿伤上抹了点血,放在嘴里一尝。
他瞳孔猛地一缩,什么东西在他脑子里炸开,摧毁了他最后的理智。
哈哈……原来是这样,哈哈……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丘勃特总督猛然暴起,疯了般撞开屋门往外疯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