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鸣是第一次来【驭奴司】。
他一开始还以为在城外，毕竟要让几千号生灵在里面生活，空间太小了肯定不行。
可没想到，【驭奴司】竟然在城内，而且还在最繁华的街道上。
在靠近城南承顺门的位置，有一棵几人合抱的粗大榕树，冠叶犹如一张伞盖，在阳光下遮蔽出一片阴凉。
树下则是一座小小神龛，四周还有些未曾燃尽的线香，甫一靠近，便能嗅到浓烈的香火味道。
在神龛的门口，一只人立而起，穿着破布衣裳的老鼠拿着一柄扫把，一边扫着地，一边嘴里嘀嘀咕咕。
四周尘土飞扬，似乎恨不得把扫把都按到石板里。
却忽然，一道光芒从远处飞遁而来，刹那间在神龛前不远的地方显露行迹。
老鼠呆呆抬起头。
“元灵山意欲再招募些许人手，这是城隍调令，还请开启秘境门户。”
吴墨拱了拱手，朗声开口道。
前方的大榕树微微抖动了一下，而后其整个身体竟然一整个撑开，茂盛的枝叶，庞大的绿荫，几乎把整个承顺门都给遮蔽。
榕树的躯干翻转过来，露出了一张满是斑驳与沧桑的面庞。灰绿色的眼睛微微转动，似乎在打量着游鸣和吴墨。
吴墨的手中出现一封文书，其上加盖过城隍府衙的大印。
“咔咔。”
大榕树的身躯缓缓裂开一道缝隙，隐约露出了一条深不见底的羊肠小道，一直延伸到地下极其远的地方去。
“谢过树老爷。”
吴墨再次谢过，然后走在前面，率先一步走入了缝隙之中。
游鸣走在后面，也走了进来。
“轰隆。”
在他进入的一瞬间，耳边便传来了一声低沉的轰鸣响动，身后的裂缝重新合上。
但整个环境却不显得压抑和幽暗，在四周的通道壁上，立刻浮现出一道道绿色的荧光，仿佛无数的萤火虫在交替发光。
微弱的气流微微吹拂，还带着草木清香。
“真是神奇。”
游鸣忍不住感慨，随着自己担任神灵的时间越久，总是能遇到一些刷新他认知的事情。
二人一直向着前方而去，地面仿佛覆盖着一层苔藓，略带几分柔软湿滑，不过道路也逐渐宽阔了起来，四周开始生长起一些低矮的植被，高处有蒙蒙的雾气在弥散。
“沙沙沙。”
在灌木之间，一群背部如人面，动作灵巧如轻羽的蜘蛛快速爬过，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再往里走，地上遍布红泥沼泽，一群外形似鼩鼱，身带泥浆、眼无瞳仁的小兽在泥地里钻来钻去。听吴墨介绍，这种小东西叫“响泥鼩”，听力特别好。
“吱吱。”
一群拇指大小的风癭子成群结队，从二人的脑袋上空飞了过去。
这种小精灵元灵山已经招募过，是可以感知到各种瘴气、瘟疫和疾病。使唤起来还是很好用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寿命太短。
在一个小矮坡后，一只尾巴长而卷，尾端竟生出一圈骨刺的狐狸正在舔着毛发，那尾巴扇动时能发出低频的共鸣声响。
而在更远处的一块石台上，立着一些“瓷面婢灵”。她们的脸如素瓷，眉眼细淡，虽然身体是冷冰冰的陶瓷，但却有一股风情万种的味道。
游鸣看着这一切，他觉得这些生灵其实已经与妖怪截然不同了，甚至也不是灵兽之流，而是应该称之为“怪”。
“这里的生灵也太多了，此处可有看守？”
游鸣和吴墨在秘境之中转了一圈，可算是开了眼界，遇见了各种各样的奇怪生灵。它们就仿佛是造物主将各种奇怪物质混搭在一起，随意造就的生命。
转了一圈下来，游鸣心中有了些定计，但具体挑选哪些种族，他还得详细问询一下。
在他说话间，地下忽的升起一缕青烟，转眼便化作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
“小神乃是这【驯灵圃】土地，大人若是有什么问题，直接咨询我便是了。”
老头笑容满面。
从【驭奴司】招募生灵不仅要得到城隍的允许，而且还得支付一笔费用，这也是他们这儿的主要收入来源。
如今这长宁县谁人不知道元灵山的香火鼎盛，这肯定是一笔大买卖啊。
“我刚刚看了一批生灵，你替我介绍一下，刚刚在那屋舍悬挂着些纸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又有什么能力？”
游鸣点了点头，倒是也没跟老头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您说的应该是……苍白纸姬。”
“咱们这儿培育的苍白纸姬啊，身是宣纸剪影，肤色苍白无暇，四肢柔薄似飘带，温顺听话，无论是为您红袖添香，还是做些其他的杂物，都是上上之选……”
土地听闻此言，更加开心了。
一般这人形类的奴隶更贵，这苍白纸姬擅长文书记录，并且身姿轻盈柔软，许多神灵会买回去做婢女使用。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不能沾水……”
他还待继续介绍，但游鸣听说不能沾水，立刻就没了兴趣。
这接生之时，处处是血液、羊水、汗迹，这般娇贵也不行。
“说说那些瓷器一般的女子吧？”
游鸣直接打断了他。
土地本来还觉得遗憾，但听说游鸣竟然打听【瓷面婢灵】，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您问的是【瓷面婢灵】吧，这些婢灵深如白瓷，眉眼细腻，唇点朱砂，举止之间有古礼之态……虽是瓷器之身，然触之温润，五指如细瓷工器，虽然与人类质感不同，但别有一番风味……”
“咳咳。”
眼看着这老东西越说越跑偏，一旁的吴墨登时咳嗽一声，这些话是能在咱们大人面前说的吗？
“缺点嘛，自然就是身体比较脆，而且卖价很贵。”
土地赶紧改口，听闻这位鲤灵神才几岁，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估计他也难以意会。
“我觉得【瓷面婢灵】不错，先采购十名吧。”
游鸣点了点头，这些婢灵体型比正常人类要小一点，他也观察过了，十指俨然，无论是操作器械还是正常接生应该都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