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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熔炉深处

    楚夜星魂踩着胶状怪鸟的残骸向熔炉行进,断腕处的星芒绷带渗出细碎光点,如萤火虫般飘向焦黑的草木。远处熔炉的烟囱不再喷吐紫雾,却渗出暗红的浆液,在地面汇成支流,每道支流里都浮动着未完全消化的骨殖——指节、肋骨、以及嵌着星纹的颅骨碎片。他握紧星辰剑残片,剑脊的双鱼纹章突然灼痛,映出熔炉内部翻涌的血肉齿轮:那是由无数脊椎骨串联成的巨型齿轮,每道齿牙都咬着半具尸体,齿轮轴心插着锈蚀的教团权杖。

    “这不是熔炉,是绞肉机。”楚夜的靴底碾碎一枚眼球状齿轮,瞳孔里倒映着熔炉大门上的浮雕——双鱼被齿轮撕裂,星轨化作锁链。当他的星纹触碰到大门缝隙时,门缝突然渗出温热的血珠,在他掌心聚成钥匙形状,与老人留下的星形钥匙完美重合。

    大门轰然开启,腐肉与铁锈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熔炉底层布满交错的管道,每条管道都在渗出黏腻的浆液,管道内壁蠕动的不是机械零件,而是层层叠叠的人脸——他们的嘴巴张成齿轮形状,正在啃噬管道壁上的脂肪层。楚夜的星纹突然逆向生长,从手臂蔓延至咽喉,迫使他咽下即将涌出的呕吐物。

    “第三根管道。”断剑突然发出震颤,指向左侧沸腾的血池。楚夜跃过冒泡的浆液,看见池底沉睡着数百具星纹者尸体,他们的腹部被剖开,填入了正在跳动的齿轮心脏。当他的影子掠过尸体时,所有齿轮心脏同时加速,尸体们突然坐起,颈侧的星纹灼痕与他的断腕产生共鸣,伸出布满齿轮倒刺的手臂。

    “抱歉。”楚夜挥剑斩落,星芒触碰到尸体的瞬间,他们的身体化作万千光点,齿轮心脏则在光华中碎成齑粉。最后一具尸体手中紧攥着半片日记残页,字迹被血浸透:“齿轮转动时,我听见了孩子的哭声……”

    熔炉顶部突然传来齿轮摩擦的尖啸,楚夜抬头,看见一个由婴儿骸骨焊接成的骸骨巨偶正在缓缓降下。巨偶的骨架由数百根婴儿腿骨组成,关节处缠着脐带拧成的绳索,空洞的眼窝里嵌着两枚跳动的齿轮心脏,张开的嘴里垂下数十条食管,每条食管都连接着熔炉顶部的哺育瓶。

    “星魂裂空!”楚夜的剑刃劈出五道星芒,却在触碰到巨偶的瞬间被脐带绳索缠住。那些绳索突然分泌出强腐蚀性的胃液,瞬间将星芒溶解成光斑。巨偶的齿轮心脏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食管末端裂开吸盘,死死贴在楚夜的手臂上,开始汲取他的星纹力量。

    楚夜单膝跪地,感觉体内的星芒正顺着食管被抽离,断腕处的星芒绷带迅速萎缩。他看见巨偶胸腔里堆叠着无数婴儿尸体,他们尚未成型的手掌上,竟都烙着星纹的雏形。记忆突然闪回:老人临终前咳出的带齿铜片,边缘缠着的红布条,正是婴儿衣物的碎片。

    “你们本该在星轨下安眠……”楚夜的喉间泛起血腥气,双鱼纹章在胸前爆发强光,他强行捏碎缠在剑上的脐带,断剑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芒,将所有食管蒸发成青烟。巨偶的齿轮心脏被强光贯穿,发出濒死的呜咽,最终化作一堆骸骨,婴儿尸体们的灵魂在光华中升起,化作真正的萤火虫,飞向熔炉顶部的破洞。

    楚夜顺着萤火虫的轨迹爬上熔炉二层,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中央矗立着十米高的血肉祭坛,祭坛上钉着一具被齿轮贯穿的星纹者尸体——尸体颈侧的星纹与他的完全一致,胸腔里的齿轮心脏还在微弱跳动,血管里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混着星尘的齿轮油。祭坛周围环绕着十二具教团骑士的骸骨,他们的铠甲里渗出胶状物质,正将尸体的能量导入祭坛中央的齿轮模具。

    熔炉突然剧烈震动,齿轮模具开始逆时针转动,尸体胸腔的星纹光芒大作,模具缝隙中渗出带着高温的金属液。楚夜这才惊觉,模具的形状竟与他颈侧的星纹完全吻合——教团一直在用星纹者的尸体,铸造能控制时间的齿轮。

    “星魂裁决!”楚夜跃上祭坛,星辰剑残片刺入齿轮模具的瞬间,尸体的星纹突然全部汇入他的断腕。断剑发出龙吟般的清鸣,在模具表面刻出双鱼图案,所有教团骑士的骸骨同时崩解,胶状物质在星芒中化作蒸汽,露出模具深处跳动的时间核心——那是一颗被齿轮包裹的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在产生时空的涟漪。

    楚夜挥剑斩向时间核心,却在触碰到的瞬间被吸入记忆漩涡。他看见无数片段飞速闪过:雾棘城的繁荣景象、星纹者在双鱼井旁祈祷、以及自己被放入齿轮模具的虚幻画面。当剑刃即将触达核心时,他突然意识到——这颗心脏正是雾棘城所有亡者的执念聚合体。

    “解脱吧。”楚夜收回剑势,张开双臂拥抱心脏,星纹如根系般刺入齿轮缝隙。心脏在共鸣中发出悲鸣,齿轮层层剥落,露出里面堆积的亡者记忆。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熔炉穹顶时,心脏化作万千光点,治愈了楚夜断腕的旧伤,颈侧的星纹也蜕变成双鱼衔尾的图案。

    熔炉在光点中逐渐崩塌,楚夜抱着断剑冲向出口,身后的齿轮雨砸在地面,竟开出蓝色的小花。当他跃出熔炉的刹那,清晨的阳光穿透雾霭,照在他新生的星纹上——那不再是教团的烙印,而是生命的勋章。

    远处的雾棘城传来齿轮崩解的脆响,锈蚀的机械外壳层层剥落,露出被封印的真实面貌:清澈的河流绕城而过,双鱼井的泉水重新喷涌,枯死的树木抽出翡翠般的新芽。楚夜低头看着掌心的星芒,发现它正指向北方被云雾笼罩的山脉——那里,或许藏着星纹力量的真正起源。

    “下一站,山脉。”他对着风中的光点低语,星纹在背后展开成羽翼,载着他飞向初升的朝阳。熔炉的废墟上,蓝色小花沿着齿轮纹路生长,那些被夺走的生命,终于在星芒中寻得了安息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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