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晚晴很意外,疑惑道:“刘柳在镇上输液?什么情况,她不是说自己没怀孕吗?”
旁边的黄凤娇,一听到刘寡妇的名字,瞬间好奇地凑了上来,“我三哥送她来的吗?所以,他们俩人到底有没有领证结婚?”
彭彩云听着母女俩一连串的疑问,摇头叹气,“应该是没有怀孕,也没有领证,是你们村的屠师父把人送来的。”
“我们在帘子里面做检查,正好听到他们在外面输液的病床前谈话。好像是宋长富一拖再拖,嘴巴上答应结婚,却迟迟不付出行动。后来被刘柳逼婚逼急了,就直接卷了刘柳的全部身家,跑了!”
黄晚晴眉心都皱成了川字,“什么叫跑了?他还能跑到哪里去?”
彭彩云观察着她的神色,轻声道:“听说,村里人已经有好几天,没有看见宋长富在村里出现了。倒是有那从县城回来的邻村人,说是在从县城回来的路上碰见过他,背着个包袱,像是要出远门。”
黄晚晴心里咯噔一下,宋长富若是去了县城,十有八九,又会碰到前世的三儿媳妇。但上一世的孽缘她都斩不断,这一世俩人再续前缘也是自找的!
“既然宋长富偷了她的家,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报警?怎么还被送到镇上来输液了?”
彭彩云想起刚才在卫生院看见对方的样子,都是女人,不免有些同情起来,“她没报警,而是偷偷在家吃了老鼠药。谁能想到,她从货郎手里买到了老鼠药,居然是掺了假,等了一夜,肚子痛得死去活来,却没死成。”
“她一心求死,大清早又忍痛爬起来,悄悄跳了河!没想到,正好被大清早赶去隔壁村杀猪的屠师父撞见,把她救了下来,又被背到了镇上催吐输液,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说完这件事情,彭彩云就急匆匆回去了,她心里还挂着更重要的事。
当厨房饭菜香飘出时,鹤鑫也终于把活干完了。黄晚晴检查了一遍后,轻轻点头,“嗯,勉强算是过关。滚吧!”
此时的鹤鑫,已经饿的饥肠辘辘,前胸贴后背了。他站在后门口闻着厨房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口水直咽,谄媚道:“黄婶,午饭做好啦?你的手艺是真好!”
黄晚晴翻了个白眼,“滚!我家不喂乱咬人的野狗!”结实的后门“砰”地一声,几乎是擦着对方的鼻子关上。
鹤鑫吓得连退数步,扭头用力啐了一口,气急败坏道:“呸!你个老虔婆!真是给脸不要脸!若不是看在两家沾亲带故的份上,真以为老子稀罕吃你家饭呢!”
随后,他揉了揉咕噜噜的肚子,仰头打量起后院围墙。可让他沮丧的是,这后院围墙不仅被加高了一大截,而且上面还插满了尾指粗的荆棘。
鹤鑫拿这高墙没半点办法,只好低头勒紧裤腰带后,骂骂咧咧地走了。
黄晚晴吃完午饭后,折身回房间包了一个红包,然后拎起提前准备好的篮子,准备出门一趟。
临走之前,她细心交代小闺女:“凤娇,那个鹤鑫就是个坏种!今天上午闹一遭吃了亏,没准下午还会找回来!”
“你在家好好看书看家,若是陌生人来,千万别随便开门,知道吗?”黄凤娇乖巧地点头。
从家里出来后,黄晚晴沿着小路就去了镇上卫生院。她一边走一边吐槽自己,“疯了!真是疯了!她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完全是自作自受,有什么好可怜的?”
然而,当她踏进卫生院,看见清瘦了一大圈的刘柳,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角落里,双眼无神地盯着房顶看时,还是心软了。
“你来做什么?”刘柳生无可恋地道,“是想来看一看,我死透了没有吗?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命硬的很,阎王爷都不敢收。”
黄晚晴没有搭茬,问过老医师,确定对方能吃饭后,就搬了个板凳在病床边坐下,淡淡道:“饿不饿?”
刘寡妇听到这句话后,不敢置信地转过了头,随后满眼防备地盯着她看,一言不发。但是肚子不争气,闻到饭菜香味后,发出那一连串“咕噜噜”的声音,直接出卖了她。
黄晚晴讥讽道:“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害怕吃我两口饭不成?”
刘寡妇闻声,眼眶开始泛红,像是心里憋着口气一般,慢慢撑着床板坐了起来,“你别激我!你敢送,我就敢吃!”说完,她哆嗦着手,接过黄晚晴递过来的一大碗饭菜,送到嘴边就扒了起来。
刘寡妇一边大口吃着喷香饭菜,一边不断地掉着眼泪珠子,吃得越惨,吃得越快!
黄晚晴坐在旁边看着,皱眉提醒道:“你慢点,别噎着了。”
刘寡妇一边控制不住地抽泣,一边咀嚼着饭菜,费劲咽下去后,转过头直勾勾盯着黄晚晴,破罐子破摔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被毒死,被淹死,吃饭被噎死?”
黄晚晴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从没这么想过。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跟我又没关系。你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刘寡妇蹙着眉心,似乎在探究她此时脸上的神情,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死了,就没人再纠缠你家宋长富了,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
黄晚晴无语哂笑,“你们两个人之间你情我愿的事情,关我什么事?余生我能把自己照顾好,就已经很不错了,没心思再去管别人的事情。”
“至于今天我来看你,不过是念在曾经是同村,恰好知道了你在这里输液,没人照顾,而我又恰好守得近,如此而已。”
“生病没人管、肚子饿没吃没喝的经历,我也有过,很不好受,我就当是替我自己积阴德吧!”
刘寡妇听了她的这一番话,沉默了许久。直到她慢慢把饭吃光,把碗筷递还回去,俩人都没有再交流。
黄晚晴临走之前,把口袋里一个提前准备好的红封,塞到了刘寡妇的手里,低声道:“上次长武的事情,他确实是冲动了,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这五十块钱,现在还给你,今后两不相欠。”
“从前,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想得开的人,真没想到,会做出这样傻的事情来。”
“你如今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向前看吧!人若是连死都不怕,活着还怕什么呢?”
黄晚晴坐了不到半个小时,又拎着篮子走了,顺道去给县城的凤仙捎了个口信,交代小两口,一定要好好接待彭彩云一家。
刘寡妇靠在病床上,慢慢拆开她留下的红封,里面有五十一块钱,比她上次替宋长富交的赔偿金,还要多出一块。
一转眼,就到了中秋节的前一天。黄晚晴领着小闺女,在院子里摇桂花,准备过节做点桂花糖。
忽然,敞开的院门口,像是有个男人的身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