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缓慢前进。
轮到杨承时,已是半个时辰后。
“令牌。”
守门的独角士兵瓮声瓮气,说的是某种通用语。
杨承思维能力何等强大,早已破解这些生灵的语言,自然听得懂。
杨承取出那枚银白色“蔷薇剑阁”令牌,递过去。
士兵接过,放在水晶仪器上。
仪器微微一亮,浮现出一行文字。
士兵看了一眼,又抬头打量杨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蔷薇剑阁的‘银剑令’,你是蔷薇剑阁的人?”
杨承面不改色:“是。”
士兵盯着杨承看了几秒,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态度恭敬了很多:“阁下请进,蔷薇剑阁可是‘内城’的大势力。”
杨承接过令牌,轻松入城。
正常情况下,捡到的令牌是没办法蒙混过关的。
但杨承如今何等修为,放在这圣光界,同样是顶尖大能。
他在排队时,就用轮回眼解析了那身份识别仪器的构成和原理。
然后他用神力,轻松对自己的身份令牌做了一些改变,就将这令牌变成真正属于自己的。
“看来,这“蔷薇剑阁”的势力不小。”
杨承暗忖。
这正合他意。
他需要接触这个世界的上层势力,了解圣光界的现状。
“内城……”
杨承抬头,望向城市深处。
那里,有更、更厚的城墙,将城市分为内外两区。
外城混乱肮脏,弱肉强食。
内城,想必是另一个世界。
他迈步向內城走去。
街道两旁,是密密麻麻的摊位和店铺。
卖武器的,卖防具的,卖药材的,卖奴隶的,甚至卖“天使残骸”的。
那些翅膀碎片、断裂光环和干枯圣血等,被明码标价,摆在摊位上,如货物般任人挑选。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打斗声和惨叫声等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野蛮的繁荣。
杨承走过一条街,已看到三起斗殴,两起抢劫,以及一起当街杀人。
没有人管。
这里的规则只有一条:不要惹守卫,不要惹大势力。
除此之外,生死各安天命。
“倒是干脆。”
杨承走在人群之中,青衣朴素,显得格外平凡。
但他的意念,已如悄然铺开。
意念全力运转,捕捉着虚空中流散的信息碎片。
比如路人的低声交谈、商贩的叫卖吆喝、远处酒馆里的争论乃至某些修士以神念传递的密语。
海量的信息涌入脑海,被他迅速解析和整合。
一幅比想象中更为浩瀚的“诸天图景”,缓缓展开。
原来,鸿蒙世界并非唯一。
在无尽虚空中,存在着无数个与鸿蒙同级的“大世界”。
有些以仙道为尊,有些以神道为主,有些信仰佛陀,有些崇拜祖巫,有些钻研机械,有些驾驭诡秘。
佛道文明、巫道文明、精灵文明、机械文明、诡道文明、修罗文明、魔法文明、虫族文明、龙族文明、言灵文明、蛊道文明和基因文明等。
而圣光界曾经的天使文明,也是其中辉煌的一支。
此文明以信仰为基,以圣光为力,构筑绝对秩序与神圣国度,曾与诸天强族分庭抗礼。
“诸天万界,果然浩瀚。”
杨承心中微震。
“道锥封锁鸿蒙,是仙界要对鸿蒙下手,那其他世界是否也有类似遭遇?”
杨承若有所思。
诸天万界,弱肉强食。
强族吞并弱族,高等文明吞噬低等文明,这是永恒不变的法则。
圣光界的覆灭,便是明证。
“我需要了解更多。”
杨承收敛心神,准备先找一处落脚之地,再徐徐图之。
就在这时。
“你是陈杨?”
一道温润的女子声音,从身后传来。
杨承脚步微顿,没有立即回头。
意念扫过,身后三丈外,站着两人。
一名人族美妇,约莫三十许,身着淡紫长裙,云鬓高挽,眉目如画,气质雍容。
她身边跟着一名少女,约莫十六七岁,青衣素裙,容貌清丽,但眼神灵动,带着几分好奇。
两人气息内敛,但杨承能感应到,美妇的修为约相当于鸿蒙世界的一境武祖,少女则是碎神级别。
“陈杨?”
杨承心中一动。
这是令牌上那个名字。
接着他就转身,看向两人,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疑惑与警惕。
“你们是?”
“果然是你。”
美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温柔笑意。
“我是你母亲生前的挚友,你可以叫我‘柳姨’。”
她上前两步,仔细打量杨承,眼中似有感慨,“像,真像,尤其是这眉眼,与你母亲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
杨承沉默。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此刻任何多余的解释,都可能暴露破绽。
最好的应对,便是“默认”,让对方自己补充信息。
就比如此刻,明明他不是陈杨,对方却觉得他和陈杨母亲相似。
这就是所谓的“先入为主”。
美妇先误以为他是陈杨,那么只要他和陈杨母亲的容貌都还算可以,美妇就会怎么看他都觉得他和陈杨的母亲相似。
而此刻,柳姨见杨承不说话,以为他是伤心过度,或是警惕陌生。
她轻叹一声,柔声道:“我知道,陈家突遭大难,你父母皆陨,你孤身逃出,心中悲痛,不愿信人。
但柳姨可以向你保证,我与你母亲,是过命的交情。”
说到这,看向杨承腰间的银白令牌:“这枚‘蔷薇剑阁’的客卿令牌,还是当年我托人给你母亲的,为的是让你陈家在外行走时,能有个依仗。没想到世事无常……”
她眼中闪过一丝哀色。
“你母亲临终前,以秘法传讯于我,说她会让你来投靠我,托我照顾你。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关注你的消息,直到今日,城防关那边传来讯息,说检测到这枚令牌入城,我才匆匆赶来。”
杨承心中了然。
对这“柳姨”已有不少了解,对方在城防关“有点关系”,可见在这灰烬城是有能量的。
同时,彻底明白情况后,他已决定暂时就做“陈杨”。
这柳姨没见过陈杨,而陈杨的父母和家人又都已死亡,简直就是一个完美身份。
“柳姨……”
杨承开口,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干涩,“我现在脑子很乱。”
他没有承认自己是陈杨,但也没有否认。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反而更符合一个“家破人亡,惊魂未定”的幸存者该有的状态。
柳姨眼中怜惜更甚:“我明白,我明白。”
她上前,轻轻握住杨承的手。
触手冰凉。
杨承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