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碰上了！
虽然只是拽着腰间衣服，可夏季衣衫轻薄，必然是碰上了。
小家伙还好巧不巧的，在心里念叨了两句。
那结果呢？
会不会她心生怜悯，老二感激涕零。两好嘎一好的，就把这新世界大门给闯进去，让他一把功成？
大阿哥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盯着胤礽，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丝的变化。
四阿哥不说话，实际上警惕性也提到了最高。
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既盼着太子对小家伙再无恶意，又怕他走进新世界大门之后第一时间跟皇阿玛痛哭流涕。爷俩握手言和，废太子这事儿被彻底忽略过去。
被拉住的胤礽就简单多了，他就震惊，万分震惊。
然后无比嫌弃地瞪了四阿哥一眼，想质问些‘你怎么回事？怎么教的孩子？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也是敢大大方方在人前说的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孩子不懂，你也不懂？’之类之类的话。
可话到嘴边，整个人就跟被掐了脖子的鸡一样。
说不出来，根本说不出来。
越着急越说不出来，到最后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恍惚间好像看到已故的皇额娘在向自己招手。
乌那希原本背着他，听见动静一回头，大眼睛都瞪圆了：“二伯，二伯你别激动，别激动啊！福福说话算数的，说带你去见皇玛法，就一定会带你去见皇玛法。”
看小家伙都急得掉眼泪了，胤礽赶紧用力点了点头：“别哭，二伯信你的。”
嗯？
又好了？
能说出来了？
胤礽诧异，接着又要嘱咐孩子两句。
然后，那熟悉的窒息感又来了。
都从那时候过来过，大阿哥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是让皇阿玛算准了，还真牺牲他一个，演了老二又演了小侄女。
让他们伯侄俩一个同情，一个被感动的，还真就成了！
怕老二那活宝越挣扎越窒息，反反复复的，他自己没整明白咋回事，倒把小侄女儿给整起了疑心。大阿哥赶紧偷偷踢了自家四弟一下，让他灵光点。
四阿哥虽满心复杂，却也配合良好。
直接解下腰间水囊：“咱们乌那希特意调配的盐糖水，最适合给二哥你这样久渴的人补充水分。弟弟先给二哥喂上几口，咱们缓缓再说。”
“不然嗓子里太干，难受着呢。”
说完，他还打开水囊，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再递到胤礽嘴边。
确实已经渴到冒烟的胤礽张口，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起来。直喝了大半下，才打了个嗝，好像终于活过来了般。
“多谢了，没想到爷落到这步田地，竟然是你们父女两个能不计前嫌，过来探望。”
四阿哥摇头：“二哥言重了，手足一场，这都是弟弟应该做的。”
手足？
听到这话，胤礽就忍不住笑，好像听到了什么绝世大笑话一般。
好一阵后，他才用淬了毒般的眼神盯着自家另一位手足：“好好好，倥偬三十余载，爷这也算大起大落。若面圣无果，还则罢了。”
“但凡有一点点机会，对爷好的，自然投之桃李，报之琼瑶。否则，就给爷洗干净了，脖子等着吧。”
那小语气凉飕飕的，让大阿哥都忍不住脖子一凉。
皇阿玛诶，您可真是坑苦儿子了！
这废太子还能不能成为太子姑且不论，这货但能得到丝毫自由，必会像疯狗一样扑过来咬他是必然的了啊。
既然如此……
大阿哥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直接狞笑：“你都把话说到这儿了，那爷要是让你有丝毫面圣的机会，岂不是给自己挖坑？”
“不妥不妥，十分不妥。”
说完他就捞起小侄女，扔下一句探视时间到就转身离开。
看得乌那希直捂脸：[果然，反派死于话多。好二伯欸，亏你的老师一个比一个天下名儒，怎么还连语以泄败，事以密成的道理都不懂呢？]
之前小家伙拽人的时候是背着他，胤礽除了觉得小家伙大胆，四阿哥教导不力之外也没觉得什么。
现在小家伙被老大扛麻袋似的扛在肩头上，小脸儿正对着他。
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小家伙根本没张嘴！
那……
那这是怎么回事？
总不能是他小黑屋被关太久出现了幻觉，或者是小家伙练了什么腹语吧？
他抬脚欲追，却被老四拦住：“二哥稍安勿躁，弟弟这就去面圣。有什么话，你回头见了皇阿玛之后再说。”
见皇阿玛？
胤礽心下一苦，刚刚跟胤禔叫嚣的时候他倒是厉害得很。
可实际上……
跟皇阿玛冲突，把老爷子气吐血。他整个被关押，被废太子。一整个流程下来，他何尝没有尝试解释？
可皇阿玛根本不给机会呀！
他认定了自己大不孝，着急抢班夺权到不惜气死亲老子，连见都不肯见他一面。
他……
胤礽忐忑，就怕这回父子俩哪怕侥幸见面了，也依旧于事无补。
殊不知那伯侄父女仨离开后，康熙也紧张到原地转圈圈。
就差拿朵花来揪一揪，数个单数双数，来个此法奏效，此法不奏效的猜猜游戏了。
案上钟声滴答，瞅着时间也没过多久。
他却好似过了千百年那么煎熬。
等着盼着，终于等到小家伙回来，腾腾腾跑到御前，二话不说告大状：“皇玛法，呜呜呜，皇玛法，大伯他太过分了！！！”
“二伯惨惨，福福也惨惨。被他从关着二伯的小房子一路像扛小猪仔似的扛回来，福福人难受，心难受，面子最难受~”
“路上遇见的，不管是主子奴才，都在笑话福福，福福的英明算是扫地了……”
噼里啪啦好一顿指责之后，小公主明确表态：“是亲玛法，您就得跟福福一条藤，狠狠狠狠地收拾他！”
真·咬牙切齿，用实际行动证明小公主真的是气狠了。
乖乖好孙女儿有令，做人家玛法的哪能怠慢？
于是乎，慢她一步的大阿哥就倒了霉。
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被自家老皇父拎着马鞭撵得抱头鼠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