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一回头，就看到自家阿玛跟锅底儿顺色的冰块脸，吓得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拔足狂奔。
边跑还边说，阿玛我错了。
错哪儿？
错不该相信妹妹是个不漏风的，什么话都敢在她耳边叭叭。
结果一转身的功夫，就被黑心棉卖了个彻彻底底。
确实有故意出卖亲哥的乌那希眨眼：“那，那福福也不是故意的呀！哥哥知道的，福福一向最讨厌谁拿阿玛弓力说事儿了。”
遇见一个收拾一个，绝不含糊的。
这不，习惯成自然了。
忘了对面是自家亲哥，二话不说就给添油加了点小醋。
妹妹都已经低头道歉了，当哥的还能怎么着？
只能说不要紧，阿玛雷声大雨点小，打的一点都不疼呗。然后回自己院子的时候走慢点，尽量别露出任何异样来。
嘶~
早知道阿玛在侧，他就算要逗妹妹笑，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啊！
四阿哥冷哼，到底是把人拎去书房好好交流了一番。
吓得乌那希连连嘱咐：“阿玛，阿玛福福知道你气，但是你先别气。哥哥随扈在即，一路颠簸。您可不能下重手，让他沿路受苦啊~”
四阿哥冷面不改：“放心吧！你五叔水泥路修的又平又好，已经从京城快修到喀尔喀了。随行车队虽然还没用上蒸汽机，但也都装了黄先生设计的弹簧减震。”
“保证你这臭哥哥就算被打到屁股开花，也能顺顺当当到围场！”
乌那希：……
您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狠了，还让人家如何放心？
看她小脸紧张，四福晋赶紧柔声安慰：“别听你阿玛吓唬你们哥俩，到底他爷也是个亲老子呢。怎么可能临行在即，还把儿子打得遍体鳞伤？”
“不过弘晖确实该收拾，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当儿子的，就算再怎么着也不能这般调侃自家老子啊！也是该着他吃点教训。”
可事实上，该踹的，前头四阿哥都已经踹过了。
自然不会再找后账。
而书房门一关，弘晖也立即跪下，不进半点嬉皮笑脸：“这般多事之秋，按说咱们家确实该离远着点，免得被误伤。可……”
“若妹妹心声只是咱们父子能听见自无问题，但问题是不是呀！”
“在几乎明牌的前提下，儿子以为阿玛不但得表现出无意争强好胜。还得让皇玛法知道，不管是您，还是儿子都是极为优秀的，能承托起大清江山的。”
“否则江山真个旁落，咱们一家子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好下场？”
四阿哥脸色更冷：“你小子果然是故意的。”
“是。”
在自家阿玛面前，弘晖倒也不闪躲：“除了保护妹妹之外，儿子也想着能不能救救十八叔，并捞十三叔一把。再不着痕迹、顺水推舟，踩太子二伯一踩。”
“皇玛法不能发现自然好，便发现了，也是儿子人小思虑多。觉着太子二伯德不配位，怕他顺利登基后，咱们一家子没个活命。没准……”
“没准你皇玛法不但不怪罪，还觉得你有情有义，有勇有谋？”四阿哥冷笑，连个白眼都懒得翻给他了：“蠢货。”
“我……”小弘晖一脸委屈：“儿子就算思虑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也是全心全意为咱们家着想。您不夸奖也就算了，怎么还骂人呢？”
呵呵。
“爷没抄家伙揍你一顿，把你打的几天下不了床，都是怕你皇玛法疑心爷不想让你趟这趟浑水，故意为之，还夸你？”
“你知不知道，你皇玛法为何拖了又拖始终不肯给你十三叔他们封爵。突然之间，又毫无预兆地连封了两个亲王七个郡王吗？”
摆在明面上的理由弘晖当然知道，可其中隐秘，又哪里是他一个还在无逸斋念书的半大孩子所能接触的？
不过……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眸：“阿玛您这么问，难道……难道弘晳堂哥也干了什么自作聪明的事儿？”
“总不能之前那些关于十三叔的流言，是他在背后推动的吧？”
四阿哥嗯了声：“他就是那么想的，以为自己是你皇玛法最最喜欢的孙辈。出发点也是为了为父分忧，就算手段稚嫩些，上不得台面些。最多被小惩大诫一下，造不成什么严重后果。结果……”
“后来他瘸着腿上了多少天无逸斋你应该能看到的。”
“现在你太子二伯被一群亲王郡王包围，压力有多大，你应该也能想到吧？”
弘晖傻眼，这回是真的怕了怕了。
只庆幸自己的所有计划都只是计划，还没有付诸实践。
牢未破，羊没丢。
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见他如此，四阿哥才终于微微颔首，仔细教导他到底要怎么做？怎么保证自身安全的同时，不被拽着入漩涡……
当夜，雍亲王府书房的灯亮了半夜。
最后爷俩抵足而眠，难得在一处歇了一晚。
翌日清早，他们刚刚起来就被小公主堵了门。为防亲哥被揍惨，小公主还拉着人上上下下一顿检查。
把弘晖查得俊脸通红，连说阿玛只是不放心他一个人随扈，所以才多交代了几句。
没揍他，真没揍他。
小公主这才松了口气，简单用了点早膳，就张罗着跟他们父子俩一道进宫。
以不缺席早朝为名，行四处拜托人多照顾照顾自家亲哥之实。
为此，小公主还连夜准备了贿赂——她在府医指点下，一点一点亲手配的防蚊香包。
效果怎样不好说，满满都是心意。
送康熙、送大阿哥、十三阿哥、十八阿哥等所有随扈的阿哥，连太子父子都没落下。
还给御前大太监魏珠塞了好处。
只说哥哥第一次单独随扈，当妹妹的实在不放心。这才求到魏谙达面前，请谙达帮忙多多照顾哥哥几分。
作为皇帝的开心果，乌那希的存在就给魏珠他们这些御前伺候之人带来了许多福音，甚至活命机会好吗？
现在大恩人有所求，他怎么可能拒绝？
不过小公主虽小，行事却颇周全。明明不喜欢太子，却也没落下太子父子。
实际上，小家伙送礼的时候心里都在念叨：[嗯，不指望太子二伯跟坏堂哥真能照顾哥哥，只盼着他们拿人的手短，别故意给哥哥添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