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可就说来话长了。”
商叶初语调潺潺,不疾不徐:“我虽然存了这个想法,但当时忙于拍戏,并不能付诸实践。就想着,等以后有钱了再拍。
“其实《幸福街》这个剧本,最初并不是一部电影,而是一部连续剧。”
“连续剧?”
在场许多记者一齐惊呼出声。这可是之前的任何一场采访、路演都没透出来的新消息!
商叶初含笑点头:“是的。编剧是谁,我不便透露。不过,《幸福街》最初确实是作为一部连续剧诞生的。只是连续剧集数多,创作周期长。后来又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商叶初露出自知失言的表情,倏然住了嘴。
刚刚钱记者打断商叶初的话头,被古文华和黄飞章一顿挤兑,众记者本来不打算重蹈覆辙。——可叶初这个样子,这么重要的事情只说一半!这是要急死谁?
记者本就是个不怕死且脸皮厚的行当,立刻有记者迫不及待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么重要的信息要是能挖出来,被古文华阴阳怪气上一百顿也值了!
“哈哈,还能有什么事?”商叶初打着哈哈遮掩道,“我是个心急的人,连续剧剧本创作太慢了,我有点等不及了。恰好在这时候,我遇上了一个以前的朋友。他跟我提起,自己在创作一篇小说,叫作《规则杂货店》,设定很有意思。我想着,连续剧剧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写完,买下他的小说,改成一部电影,让大家提前认识认识《幸福街》也好。于是就拿下了小说版权,改编成了如今的《幸福街》。”
众记者明知叶初的举动不可能只是“心急”这么简单,但叶初摆明了不肯吐口,他们也不能强问。
这下子,众人全副心思,都埋在“叶初为什么突然等不及了”这个疑点上,至于《幸福街》如何改编,为什么跟原著《规则杂货店》差别巨大,反而没人关心了。
这也是商叶初的公关团队制定的方针。《幸福街》大改,改得面目全非,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洗不白的。既然如此,那就在回答原著相关的问题时,故意提起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这样,记者与观众的注意力都会被更大的谜团吸引,谁也顾不上原著这点小事了。
这种公关策略是内娱畅销的策略之一。比如某某艺人有了私生子,大众肯定难以接受。但这时候,如果爆出另一个艺人弃养孩子的新闻,吃瓜群众立刻就会觉得前一位艺人的污点无足轻重了。
此刻便是如此。众位记者抓心挠肝,一心想知道商叶初口中“意想不到的事情”是什么。什么原著小说和原作者心鬼,早被众人丢到了后脑勺。
本来嘛,叶初身为顶流,一举一动都牵动着热搜。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原著作者,话题度哪里比得上叶初一根毛?
有记者思索:也许是幸福街上的某个邻居得了绝症,叶初想在对方去世前把片子拍出来,给对方看看。
有记者怀疑:素闻叶初和她老板季老总关系很差,深受掣肘,难道是连续剧剧本被季老板毙掉了?
还有记者分析:也许叶初即将参与什么国家级大项目(毕竟她上头有人),年后就要进组。想在进组之前,把《幸福街》的心愿圆了。
甚至有记者脑洞大开:圈子里有传言说,《卿云传》的剧本是徐瀚文从郑博瀚那里盗窃的。叶初和郑博瀚众所周知的关系好,难道她也蹚了郑博瀚的老路,剧本被什么张三李四瀚文偷走了?
如果能把那个原因挖出来,当真是一件大新闻!
有些记者连标题都想好了:
《价值两个亿电视剧项目流产!叶初洒泪痛诉过往!》
《因祸得福?这部与叶初失之交臂的电视剧,如今怎么样了?》
《没有他,幸福街就不会诞生!揭秘电影<幸福街>背后辛密。》
网络上传言,《幸福街》的投资是两个亿甚至三个亿。这当然是无稽之谈,把古文华和商叶初捆在一起,再赌上季君陶的老脸,也不会有人给《幸福街》这么大的投资。这些传闻,只不过是青凭娱乐为了票房,腆着脸放出去的大营销而已。
这些记者专业素养不错,没有当场切切察察,看上去十分镇定从容。但实际上,脑子里已经千回百转,有些坐得靠后的,已经悄悄拿出手机检索起来。
商叶初一举两得,既四两拨千斤地含糊掉了关于原著小说的话题,又顺理成章地引入商业街拆迁的事情。今天这场路演的目的,也算圆满完成了。
有些事情,未必要商叶初亲口说出来。
人往往更倾向于相信自己“发现”的东西。记者、网友千辛万苦扒出来的真相,往往比商叶初口中干巴巴的叙述更加感动人心。人们会自发给前者加上数不清感佩人心的滤镜,将逻辑全自动补全,将参与这件事的人无限美化,最后编织出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届时,青凭娱乐只需要在背后推波助澜就好了。
甚至于,如果盛闻之日后跳出来指责《幸福街》,因为这些被扒出来的“真相”,商叶初的所作所为,也会显得情有可原。搞不好,还能营销一番“在亲情和友情之间左右为难,叶初为拯救步行街含泪与挚友决裂”的感人情节。
至于那个虚构出来的连续剧剧本,反正也没人能爬到商叶初电脑中看看它存不存在。商叶初信口捏造,毫不心虚。
难怪季君陶揶揄商叶初是天生的撒谎精,这些话半真半假,浑然天成。从嘴里吐出来时,情真意切,连商叶初自己都信了。
诱饵已经抛下,商叶初功成身退。接下来的路演,记者们明显心不在焉。倒是粉丝互动环节,有几个粉丝格外活跃,炒得现场氛围很热。
这场情人节路演,就在这种圆满的氛围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