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姐妹趁着夜色偷摸着把藏在岩洞下的箱子取出已经是三日之后,这期间,甭管村长几人脸色有多黑,当日的陈老根儿也照旧被村里人草草埋入到山里。
生怕有个万一,沾染了晦气,就连埋人的地儿,都特意离地陈家村老远。
然而事实证明,这还远远不够。
触怒神明的代价又岂会如此轻易?没过多久,当日试图抓住“神使”的几位村人,便陆陆续续染上了风寒。
这一下,本就恐慌村民愈发惶恐了起来。
然而这些,暂且跟安宁一家无关。
哦,除了门外时不时又多添的供奉除外。
“哼,这些人可真是傻了吧,就村里这情景,哪个冬天不病上几个!”
“还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河神,啧!”
屋里,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眼前的半大不小的陈旧箱子,小莲开心的同时不忘对此嗤之以鼻。
桌案旁,一旁同样满眼期待的安宁默默点头。
“爹说的对,这叫啥,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不过大姐这招真不错,吓都把她们吓死!越是害怕,越是疑神疑鬼身子不好,越是身子不好,越会害怕!
本就天寒,不大病一场才怪!
聪明的小莲觉得她学到了。
还得是大姐聪明。
姐妹俩对视一眼,目光很快重新落到箱子上。
小孩子嘛,寻找宝藏,开箱游戏什么时候都是格外诱人的!
何况眼前这个可能还是真宝藏。
因着没有趁手的工具,母女三人鼓捣了大半晌,这才堪堪将铁皮箱子整个打开。
出乎意料,这个看似奢华的箱子内却并没有太多财物,除去几锭金饼外,反倒是隔层内,有什么被一层层特殊纸袋包着,江沐娘到底见识多一些,一眼便瞧出这些约莫是为了防水防潮所用。
“防水,这么厉害的吗?”
安宁跟小莲两姐妹对视一眼,眼中齐齐闪过惊讶,转而对里面的东西愈发期待了起来。
就连原本当作小孩儿玩闹的江沐娘,眼中也多了些许慎重,拆解的手也开始小心翼翼了起来。
这东西,可不普通……
一层又一层,没多久便露出内里足足十来张的羊皮纸。
片刻后,小屋内,母女三人面面相觑。
“这是啥?传说中的武功秘籍?”
打小听着自家阿爹讲话本儿的小莲率先惊讶出声,昏暗的灯光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贼亮:
“有了这个,咱们是不是就能成话本儿里的大侠了?”
“以后再也不用被欺负了!”
想到之前大姐被带走,还有那些人肆无忌惮的抢掠,七岁的小姑娘眼中陡然闪过些戾气。
安宁握着纸皮的动作不由粗重了许多,两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阿娘。
“看上去像有些道家的影子!”
但更多的,江沐娘不由摇头,哪怕家里没出事之前,她接受的,更多的也只是闺阁教育,顶多翻两本《周易》之类,再多的,便再也没有了。
因儿这会儿,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这边,安宁姐妹俩已经开始拿着剑谱磨刀霍霍了起来。
经此一事,姐妹俩对自身处境看的很是清楚。阿娘早前也说过,等爹爹丧事处理完就一家子一道回镇上,以后守着店铺过活。
但说实话,姐妹俩对此并不抱太多希望,村里人如此,镇上又能好上多少?
早前爹爹还说,这会儿各国战乱频繁,锦城这里还是边境,大家这些年日子都不好过。之前的许捕块是跟爹爹关系不错,但也是建立在早前没少打点吃酒的情况下。
试问,对这份家业,对方真没有半点儿心动吗?
许爹会来事儿,阿娘刺绣也不错,明眼人都能看出,她们家家底儿铁定不小。
这种情况下,再没有切切实实的武力更让人有安全感了。
思及早前种种,安宁当即下定决心。对着年前一大一小,尚还带着苍白的脸色很快多了决意。
“阿娘身子向来不好,为防万一,这上面的武功我先练,等试过没事儿了,妹妹你在开始!”
“不行!”近来成熟了不少的小莲下意识开口反对:
“就算要来也是我先来,那些人早前为啥针对大姐,还不是大姐你一走,我跟阿娘铁定也是活不下去了。”
要是大姐还在,大不了带着家业当作嫁妆嫁人,总能有条活路。
别看小丫头人小,从早前村里那些人迫不及待便要害人开始,这阵子小莲还没少琢磨,加上安宁偶尔的言语暗示。
本就聪明,很快便明白了外头那些人的狼子野心。
小丫头思路很简单,与其她们几个都活不了,便宜了那些坏人,还不如她上。一个人没了,总比三个人都没了强!
甚至这会儿小莲心下还琢磨着,要是真出事儿,大不了临死前她就去放把火,把那些人家里都给烧了!
反正她活不了,那干脆全都死了才好!
听着两个闺女对话的江沐娘:“???”
“只是些武功招式,还有些吐纳,就算练不成,也不至于出事吧?”
“额,走火入魔,那不都是话本上的吗?”事实上,她还真没听过哪些人练武把自个儿练没了的。
安宁:“……”
小莲:“……”
啊,话本儿不是这么写的吗?
两个乡巴佬下意识对视一眼。
片刻后,瞧着一大一小两个闺女一脸纯然懵然的面孔,江沐娘有些想笑的同时,又不由松了口气。
说实在的,打从那件事后,不说堪堪死里逃生的阿宁,还有小莲这孩子,肉眼可见变化极大,长大的同时,浑身吝气也大了不少。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给个长刀,这俩闺女是真敢冲上去杀人。
当然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间,江沐娘本人也想过干脆一了百了算了。
但如今既然没走上绝路,大可不必为这么些人渣把自个儿搭进去……
昏黄的灯光下,江沐娘本就秀丽的眉眼愈发清丽了许多,纵使一袭素衣,满脸苍白病态,也抵不过骨子里的气韵。
原身这个阿娘……
安宁不由多看了一眼,不过转瞬便又恢复如常,转头兴致勃勃跟自家小妹讨论起了招式。
翌日一早,瞧着院外磕磕绊绊练着剑招的两个女儿,江沐娘面上难得松快了一些。
同一时间,村中一处装潢不错的屋内。
随着一阵脚步声匆匆离去,半日后,看着布巾上突然咳出的血痰,原本威严的中年男子面上瞬间阴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