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这样,已经不错了!”
安宁由衷道。
总不能用自己的见识眼光去度量一个一辈子没识过字,念过书,在底层挣扎生存的人吧。
这未免也太傲慢了些。
何况在她看来,两口子是真的不错了,没见识但起码听得去旁人劝。
当然还有一点儿,不贪心,属于她给一个碗,两人就守着碗,若是给个盆儿,就干脆继续守着盆儿。
一旦超过某个界限,她们自己反倒先会惶恐不安。
更不会贪得无厌,想要更多,更不会理所当然的,以为是自家闺女,就该把所有钱都给自个儿。
就像这些年,她手里有钱几乎是明摆着了,每月每人五块的养花钱,也够两人喜滋滋,每天跟个小蜜蜂似的勤勤恳恳。
知晓这是她用来研究东西后更是一丝不苟,更是生怕哪里出了错漏。
除了实在搂搜了些,已经很好了。
当然哪怕搂搜,也妨碍不了她。
属实是很省心了。
听出妹子的话外之音,一旁喜子也忍不住笑了。只瞧着眼前才十几岁,却已经出落得精致又漂亮的小妹,眼中还是不可避免多了些担忧:
“阿宁以后一个人在外头,还得多小心一些!”
“放心吧,旁的不说,大姐你也见过,我的药可不是吃素的!”
“保管两米以内,无论是谁,沾上就倒!”
顺带再来些“小意外!”
说着还特意晃了晃手上特制的银色手镯,别看瞧着平平无奇,只是个略宽一些的漂亮镯子罢了,可事实上,别说人了,里面的超强麻醉针足够迷晕一个受过训练的成年男子。
这还是从某部动漫里得来的灵感。
就是可惜了,这年代也没个手表啥的。
之前有一次因着回来晚了,有幸见识过的喜子:“……”
沉默过后,喜子还是问了句:
“这里面,最多能放几根啊!”
安宁继续笑眯了眼:“不多不多,也就区区十来根罢了!”
“而且别忘了,作为杨大夫亲传弟子,平日里我身上还有好些个银针呢!”
到时候随便沾点儿啥,就又是个防身利器。
唉,没法子,没有灵气,附近治安又不太行,她在这里多多少少有一丢丢没那么有安全感。
喜子:“!!!”
虽然心下还是不大乐意,但见隔壁高妈,连带曹先生夫妻俩都在支持闺女的决定,两口子到底没在说什么。
甚至比之闺女要去留学,更令两人震惊的还是打听来的那么一大笔留学学费。
也就这会儿她们才意识到,自家闺女是真有钱,毕竟以宁子的性子,要是钱不够,铁定不会走一遭的。
但如安宁所想,反应过来两口子不是欣喜,而且心下忐忑。
毕竟光是这座院子,就已经是她们这辈子赚不到的钱了。
这下,两口子愈发不好说什么了。
当然其中最震惊的,还要属隔壁祥子。
知晓安宁要走,离开前福子和虎妞还特意过来了一趟。
“哎呀呀,这可是留学啊,听说这学校可厉害呢,宁妹子可真厉害了!以后铁定就是这个!”
虎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爽朗,倒是一旁的福子今日不知为何,有些沉默。
之后问了她才知晓,福子近来正在相看,估摸着很快就要嫁人了。
“还不是二强子这个完蛋儿玩意儿!”
说起这个,虎妞就来气。
这会儿当着众人,甚至福子本人的面儿丝毫不掩饰对老东西的嫌恶,当下双手叉腰,这阵子又圆了不少的脸盘子上满是横气:
“本来以为之前老头子不管不顾就已经够狠了,没成想天下还真有这狠心绝情,狼心狗肺的。”
“比那山沟沟的豺狼还狠!”
一下用两个词,可见心下气恨程度,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只默默闭上眼睛的福子,还有一旁明显压着怒意的自家大姐。
安宁心下瞬间便猜到了什么。
而事实也不例外,原来打从福子回来后,说是帮虎妞干活,其实全是合股。因着技术和做饭的场地都是虎妞出的,所以占七成,福子则是三成。
这么下来,生意好的时候每天也能落下个三毛多,一月差不多也有个七八块。
可见虎妞对这个救命的姐妹确实义气,没话说。要不然随便雇上个小丫头,说不准能管上个吃喝就不错了,每月给个一两块的也就差不多了。
因着这个,福子对虎妞也很是信服,又见两个弟弟已经长成,能赚钱养活自个儿。便听了对方的,将大部分钱都留在了虎妞那儿存着。
回去也只说,那边儿管着吃喝,每月给一块钱。
“谁晓得就这,那老东西都不知到好歹,前阵子我前脚才带着狗头出去逛,后脚一把猫尿上头就要把福子硬拉去卖了!”
“估摸着老东西又在哪儿老鼠窝窝里输了钱!”
说着又忍不住庆幸道:“还好老娘回来的早,当下一脚就把这老东西给踢了去。”
要不然那种地方,去了就不好赎不说,福子妹子这性子,跟要了命有啥区别。
好样的,英雄救美啊,安宁默默鼓了鼓掌。
就是出了这回事儿,安宁也明白两人的顾虑,只有千日捉贼,哪有千日防贼的。福子力气小,铁定反抗不得,到时候真出了事儿就晚了。
而且这时候父亲卖女儿,并非个例,虎妞再是蛮横,也不可能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来。
这事儿,说着就憋气,虎妞忍不住吐了口浊气:
“对方早前是个当大头兵的,因着腿受了伤这才耽搁了下来,平日里也是在街口做些小买卖,勉强能糊住个口,好处是起码头婚,也没个孩子。”
话音落,屋里不由沉默了一瞬。
说来说去,还是二强子这个酒鬼加赌鬼爹拖累的,要不然哪怕跟过人,凭着这副清秀恬静的容貌,外加能赚钱,咋的也不至于这样。
怪不得呢!
瞧她这强颜欢笑,显然并不为即将到来的婚事欢喜,喜子心下不是滋味儿,不由提议道:
“要不然我在给介绍个人家,离那里远上一些。平日里就在人家那儿干活,不要回来就是。”
可说实话,北京城,又能远到哪儿!
福子眼中闪过悲哀,又或是认命,刚想低声拒绝。
倒是安宁,瞧着眼前人衣裳整洁,人也干干净净的模样,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扬起脸笑道:
“那福子姐要跟我走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