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众仙惊愕的目光,黑衣杨晨也是眉头一皱,玄色袖袍无风自动。
未及开口,小洛清淑已猛的转身,纤指扫过殿中众仙:"看什么看?还不速速退下!"
众仙也是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肯主动走出第一步。
“好得很,我的话不管用了是吧?”见状,她怒极反笑,仙尊修为的气息全开迸发出璀璨仙光。
九重天穹随之震颤,磅礴威压如潮水般席卷大殿,蟠龙金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些修为稍浅的仙人已然面色惨白,口吐鲜血。
梁间的魂体洛清淑不由扶额,当年的精灵古怪的小女孩,现在竟是这般混世魔王?
这时,黑衣杨晨终于开口,声音当荡彻云霄:“好了清淑,别胡闹了。”
接着他屈指轻弹,一道玄光划过,那滔天威压顿时如春雪消融。
“尔等退下吧。”
“臣等,谨遵天帝法旨。”这次无人再敢迟疑,殿中众仙齐刷刷俯首后,如潮水般退去。
转瞬间,偌大殿堂只剩三道人影。
高座上的黑袍帝王,殿中倔强仰首的少女,以及飘在梁间,不自觉攥紧衣袖的透明魂体。
这时,洛清淑又在一次问道:“大混蛋,我在问你一次,你真的从未对我动过心吗?”
黑衣杨晨望着她这副模样,虽是内心有些不忍,但还是声音冷峻道:“别胡闹,快回去吧。”
“杨晨,你。”少女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却压不住心头涌上的酸涩。
这已不是第一次被拒绝,可每一次都像是初次尝到九幽寒泉的滋味。
她仰望着九重玉阶上那个玄衣身影,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记忆忽然闪回到那场与赤焰老祖的决战之后。
自那日起,她的黑衣少年就像被寒霜浸透的剑,终日不是闭关修炼,便是率领手下征战四方。
就连曾经最爱喊她小脏猫的调侃话语也渐渐消失,逐渐变成了称呼自己为清淑。
当时还不以为意,还以为对方只是想闯出一片天地无极顾暇儿女情长。
“杨晨......”少女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像是即将碎裂的冰晶,“从前那个会为我摘星揽月的你,去哪了?”
她踉跄着向前一步,鎏金步摇在鬓边剧烈晃动,洒落一地细碎的光斑。
看着对方伤心欲绝的模样,黑衣杨晨张了张嘴,却发现好像什么都说不出。
虽然他也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有些生疼,但不知为何,此时却不知道在如何去表达。
好像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生与死的战斗后,自己属于人类的那份情感已经渐渐消失。
曾经还会因为同袍战死而落泪,到后来连鲜血溅在唇边的咸腥都尝不出滋味。
慢慢的变成了只知道修炼以及战斗的杀戮机器一般,以前那些欢笑好像都与自己无关。
哪怕现在他站在这里,九重天最尊贵的位置,却像个被抽空灵魂的傀儡。
当他想努力唤醒以前的种种快乐时光,却发现此时在去回味,如同旁观者一样,内心毫无波澜。
“我,怎么了?”黑衣杨晨喃喃着。
“你先回去吧,我现在有点累了。”
察觉到自己确实出现了问题,他声音如终年不化的积雪冷淡,说完便消失在原地。
“杨晨!”少女的嘶喊震碎了殿角悬着的琉璃灯,“你今日若走,我永生永世...永生永世都不会再来寻你!”
可惜她的泣血之声在十二根盘龙金柱间来回碰撞,震得檐角金铃叮当乱响。
直到余音散尽,那袭玄袍始终未再显现。
“是因为天帝之位的原因吗?”她突然轻笑出声,染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既然这样,我便毁了这座代表权利的宫殿。”
小洛清淑广袖翻飞间,一柄缀着相思豆的绯色长剑已然在手。
剑光暴涨的刹那,整座天宫都开始震颤,琉璃瓦片如雨坠落。那些象征天帝权威的玄天旗幡,在剑气中碎成漫天蝶影。
而千百名金甲神将持戟而立,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这小姑奶奶破坏。
只因为所有人都明白,眼前这位,哪怕是把天都捅破了,天帝也只会轻声叹一句:“随她去吧。”
果然,当第一道剑光劈向,仙殿根基通天神柱时,三十三位镇守仙尊同时收到了天帝法旨:「凡她所经之处,任其施为」
当然,小洛清淑不可能全部破坏,她的目的无非就是逼黑衣杨晨出来。
剑势渐收时,凌霄殿已不复往日辉煌。
但见残垣断壁间,那些被剑气削去半截的盘龙柱上,还挂着几缕未散的绯色剑意。
少女站在废墟中央,望着始终空荡的九重玉阶,忽然觉得手中长剑重若千钧。
“好...很好...”少女的嗓音像是淬了万年寒冰,指尖却轻颤着从腰间取出一物。
那是一个长相极丑的泥娃娃,其背面歪歪扭扭刻着"小脏猫"三字,显然是黑衣杨晨的手笔。
“啪嗒”一声,这个凡物落在九重玉阶上,发出的声响却比任何仙器坠地都令人心惊。
“从今日起,我退出天宫。”说完她转身一瞬间,一滴晶莹的泪珠随之落下。
“主人,你真的不去挽留吗?”云雾深处,黑衣杨晨的佩剑幻化成一位和他有几分相似的器灵有些可惜的问着。
它自诞生意识起,便见证了自己主人以及洛清淑的一路经历过来的一切。
“好了,此事不要再说。”杨晨声音有些疲倦阻止器灵继续往下说。
接着他手轻抬,九重玉阶上的泥娃娃瞬间出现在手中。
看着手上的泥娃娃,黑衣杨晨心虽然有些痛,但是目光却是十分冷漠。
心意相通的器灵也是察觉出异常,关心的问道:“主人,您没事吧?”
“无事,你去吩咐下面的人重建宫殿,我去闭关一下。”把泥娃娃收好,黑衣杨晨便消失在原地。
而目睹全过程的灵魂体洛清淑也是为俩人的决裂有些着急。
但是她又不能做什么,只能急得团团转,半透明的裙裾扫过廊柱,却连一粒尘埃都拂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