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说了没有,郡主都是为了我们,拒死不肯将善银交出去,这才被皇上降罪了。”
“这下可怎么办呀?皇上会砍郡主的脑袋吗?”
“不能让皇上杀郡主啊!郡主都是为了咱们,咱们不能忘恩负义,而且桑家世代忠良,现在国公府只剩郡主和小世子了,桑将军保我们太平,我们也该保护桑家最后的血脉!”
有那比较热血的百姓,当即就要结伴,去皇城外为桑泠请命去。
然而还没靠近皇城,便被骑马赶来的桑承泽拦住。
小世子强忍悲伤,道:“多谢各位对我小姑姑的一片赤诚心,只我小姑姑既然选择抗旨,便做好了承担一切的准备,还是不要牵连你们的好。”
“小世子说的什么话,这怎叫牵连!郡主若不是为了我等,现在哪里会被关进天牢!”
“对!我们本就一条贱命,比不得郡主金尊玉贵,不能让郡主替咱们扛下这一切!”
“走,我们去请命!郡主一日不出来,我就在皇宫外跪一日!”
桑承泽跳下马,赶紧拦住。
好说歹说,把人劝住了。
只是在他们心里,早已把皇帝跟昏君划上等号。
同一时间,皇帝在宫中得知这些,也发了好大一通火。
“她桑泠是不是觉得朕真的不敢杀她?!”
“皇上,万万不可啊!”
闻言,以丞相为首,殿下哗啦啦跪了一地。
大总管附耳道:“皇上,贤贵妃跪在殿外为郡主求情呢。”
皇帝面色铁青,“听听外头传的都叫什么话!她一介女流,朕愿意将筹集善银的差事交于她,已是看得起她!如此不识好歹,不识好歹!”他站起来,在龙椅旁来回踱步,最后冷声道:“告诉她,何时将善银交出,何时放她出来!”
“否则,她便在牢中待一辈子吧。朕不杀她!”
立即便有太监领命前去天牢传令。
很快,太监回来了,传了桑泠的要求。
她可以将钱交出来,也同意这笔钱统一归工部处理,但她要为服徭役的百姓争取工钱,以工代赈。
太监说完这些,又道:“郡主还说,她之所以如此做,都是为了皇上,如今百姓因地动家园尽毁,人心惶惶,若以工代赈,不仅可以让他们出力修缮皇宫与仙宫,工钱他们又可以带回家中重建房屋,百姓们知道了,必感念皇恩浩荡。”
其实皇帝何尝不知自己如今名声不好。
闻言,紧皱的眉头松了几分。
燕青樾心中不由感慨,桑泠啊桑泠……当真是聪明的姑娘。
他是白忧虑了,现在他越发觉得,这一切,分明就在她的掌控之间。
难怪她哪怕被打入天牢,也丝毫不惧。
虽想通了这一关窍,燕青樾却丝毫不打算从中作梗,他甚至开始顺着思路延伸——桑泠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她想做什么?能做到哪一个地步?
“父皇,儿臣认为此举可行。”
燕青樾刚说完,便抑制不住咳了几声,俨然是一副病秧子模样。
有他带头,几名官员对视了眼,纷纷出列,附和燕青樾。
“臣附议。”
-
桑泠被关进天牢不到一天,就被放出来了。
出来时,便看到外面有许多百姓自发出来接她。
桑泠不由笑了。
百姓们连连道:“郡主,您受苦了!”
“多谢郡主为草民们做的一切!”
闻言,桑泠唇角笑意渐渐淡了,她摆摆手,疲惫道:“别谢了,那些善银,我已交由工部统一分配,说到底,我不过一介女流,确实不配插手这等家国大事。”
然而在底层百姓们的心里,从来没有配不配之说。他们活着本就不易,劳作时女子也要出力,海边亦有渔女。许多百姓人家,甚至还是女子掌家居多,只要能带家里过上好日子,听谁的有什么关系?
百姓们纷纷开口,完全不认同桑泠的话。
愤怒道:“这些善银明明是郡主与太子殿下努力筹集来的,工部这行为与摘桃子有什么分别!”
“是啊,当时路都毁了,可都是郡主一家一家,步行着去筹的!”
桑泠长叹一声。
道:“大家都别说了,此事 已成定论,没有转圜的余地。不过皇恩浩荡,皇上允诺,但凡参与修缮皇宫与仙宫的人,都有工钱拿。”
原本百姓们已经灰心了,闻听此言,终于又看到一点希望。
“好了好了,大家回去吧,郡主也要回去梳洗,休息了。”
郡主府的侍卫忙着隔开人群,银丹与杜若护着桑泠上了马车。
以皇城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的路,是最先被清理出来的。
为的就是不要影响贵人们出行。
刚回到郡主府,温凡雁就肿着眼睛迎了上来。
连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桑承泽见桑泠不像是被人动了刑的样子,悄悄松了口气。
但还是心有余悸,忍不住吐槽:“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皇上生气,真命人砍了你的脑袋怎么办!”
“那就……下辈子还是一个好女娘?”桑泠难得开了句玩笑。
“你——”桑承泽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你竟还笑的出来!”
桑泠皮笑肉不笑地内涵道:“是啊,我不像某些人,受了点委屈,就要躲在屋子里不吃不喝,还要人去哄。”
桑承泽一下子被臊的满脸通红。
“你…你究竟还要提到什么时候!”
“一辈子。”
桑泠懒懒抚了抚衣袖,跟温凡雁说了声,便向已经准备好的浴房去了。
好好洗去一身污秽,又换了干净的衣服。
桑泠的长发披在肩头,好似柔软的绸缎,被银丹用棉布仔细吸干水分。
正擦到半干,听闻太子来了。
桑泠嘀咕,“他现在怎么天天往我这跑?当真是闲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去见了燕青樾一面。
半干的墨发,被一根红色绸带绑在脑后。
听到脚步声,燕青樾转头,少女迈入厅中,粉黛未施,嫩生生的小脸似吸饱了水,显得比平日盛装打扮的样子,年纪更小了。
燕青樾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不由为之怔愣,看的便久了些。
“喂,回神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