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卑鄙!无耻!”
在西部山区的秋林镇晋军指挥部,阎锡山的愤怒地将空运送来的作战计划丢在地上。
指挥部内的将官参谋一个个不敢吱声,这份计划书他们都已经看过。
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祸水东引】。
第六集团军司令杨爱源、参谋长楚溪春、军法总监张培梅,负责政务的赵戴文,还有徐永昌等人。
“他沈复兴把山西当成什么了?他自家的后院,想打就打?”
“长治一战,税警总团不够丢人?还称得上是精锐?草包!”
“山西扫荡计划?什么意思?小鬼子3月份扫荡山西,他也要来扫荡?这是报复还是什么?幼稚!”
赵戴文刚想上前一步安抚阎锡山,却听到对方的下一句话,彻底说不出口。
“抗战,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众人也是一阵无言,至少目前为止,他阎锡山还掌控着军政大权,他们这些人大部分也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日寇势大,他们晋军不是没有战斗过,是打不过啊!
“报告!”
这个时候,有不开眼的参谋敲门。
“滚进来!”杨爱源语气烦躁。
“是外面来了不少军官,向阎长官请战!”参谋说完,就举着一份按有血手印的请战信递了上去。
赵戴文看其他人那模样,叹了口气主动上前接过来。
“358团楚云飞,3”
“这”赵戴文皱眉上前:“都是晋军中坚团、旅一级军官。”
阎锡山这时候面色一暗:“怎么回事?你们现在已经控制不住部下了吗?他沈复兴一纸【山西扫荡计划】,都打算转投武汉方面了是吗?”
听着这杀人诛心的话,几名军政要员立马变了脸色,可还不等他们解释,又一名参谋冲了进来。
“报,沈将军通电山西,发出【告山西军民书】。”
说着,将这明显不符合沈复兴身份该发出的告知书递了上去。
阎锡山只是看了一眼,脸上仿若开了染坊,变化不断。
到最后,只是重重一拍桌子,将那份【告山西军民书】放下:“他们不是请战么?让最跳的几个团出动。”
说完这句话,阎锡山整个人的力量仿佛被抽走,挺拔的身形竟然变得有些伛偻,缓缓离开作战室。
赵戴文与众人对视一眼,齐齐来到桌前,想知道为什么一力避战求生存的阎锡山突然失落离开。
赵戴文离得最近,拿起那份【告山西军民书】一看,不自觉的念了起来:
“三晋大地自古名将辈出,多慷慨之士,自先轸始,犹有廉颇、卫青、薛仁贵等一代名将,更有霍去病、李存孝这般堪称军神。”
“自民国十六年,阎都督高举三民主义大旗,宣布北伐”
“民国二十六年,日寇悍然入侵,三晋子弟奋力抵抗,有忻口、太原大战震慑日寇。”
“然,日寇之凶残,难以言表。”
“民国二十六年9月9日,阳高城惨案,百姓惨死600余人”
“民国二十六年9月12日,天镇城惨案,百姓惨死2300余人”
“民国二十六年9月22日,灵丘城惨案,百姓惨死600余人”
“民国二十六年9月28日,朔县城惨案,日寇屠城,百姓惨死3800余人”
“民国二十六年10月2日,宁武城惨案,日寇再次屠城,百姓惨死5000余人”
“民国.”
“民国二十八年3月,日寇扫荡山西屠戮40000余人”
读到这里,赵戴文深吸几口气,他似乎有些理解阎锡山的离开。
光是这份告书,但凡有血性的军人,就不可能忍得住,可他看到后面,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沈某惭愧,无法写出这每个遇难百姓的名字,可沈某知道,他们都是你们的兄弟姐妹,是你们的父母妻女,是你们的挚爱亲朋”
“老宅的门口,再也没有了那个倚着门框,日夜盼你回家的人.”
“家乡的田间,再也没有了那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亲”
“村里的老槐树下,再也没有了奔跑嬉戏的孩童.”
“再也.再也没有了母亲那伛偻的身影,对你轻声唤着:儿啊,该吃饭了。”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民国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
“复仇!复仇!复仇!”
完了,彻底完了。
作战室的人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但凡还有良知的,就应该明白,这场扫荡,容不得任何人拒绝。
三两个团?
赵戴文低头吐出一口浊气:“怕是,又要血染三晋了。”
是啊,又要血染三晋了,只是不知道这次,到底是用谁的血染。
次日
【告山西军民书】彻底传遍三晋大地。
没有人可以在看了之后还能忍住,特别是最后那句【民国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简直道尽了他们这些军人的苦衷。
伴随着眼泪,一支支部队开始自发集结,一个个将领开始请战。
每一个还有血性,还有廉耻的人,都在此刻动了起来。
在沁县
灰色的军装站满了整座军营,两名军官在营门口用力握手。
“云飞兄,此去,替我多杀几个鬼子!”
楚云飞望着身后红着眼睛的将士,重重点头!
在汾阳
武器不全的新军默默地走出营地,有人手持八八式步枪,有人手持汉阳造,还有手持大刀的,武器各不相同。
但唯一相同的,那就是那复仇的火焰。
在他们中,走出一名军官:“誓杀倭寇!”
身后的新兵们齐齐呐喊:“誓杀倭寇!”
在孝义
王靖国看着身前集结起来的下属,很是无奈。
他也看了那封【告山西军民书】,真是文能提笔安天下啊。
“这次出击,就一个目标,破坏日寇的交通,遇见鬼子,杀!遇见伪军,杀!”
回应他的,只有“杀!杀!杀!”
在辽县、武乡、陵川、凤凰、祁县、来远等十几个地区.
在友军的各个根据地
数个元帅级别的师长各自看着远处的交通线,轻轻一挥手。
无数忠诚而又勇敢的战士开始奔袭,根本不需要动员,也不需要特别的战术。
因为,山上的那些身影,就是战术的天花板!
而在长治
廖肯带着他的税警5团默默走出城外的军营。
警卫抬着一口新打造的棺材,紧紧跟在他的马后。
没什么突然的顿悟,也没什么一天两天便聚拢人心的奇迹。
他就这么简单的
抬棺出征!